。谁能想到,前一刻还在兴奋地追击敌人,生怕落后一步抢不到人头,转眼间天倾地覆,自己也跟着敌人一起命赴黄泉!
更让人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早已经埋伏在附近的卢琛率领数千骑兵突然杀出,本就惊魂未定的祁兵,此刻更是阵脚大乱,不但发挥不出人多的优势,往回跑时互相推挤反而成了劣势,卢琛带兵趁乱追砍,一时间砍死砍伤祁兵无算。
“稳住!不许退!统统不许退!”马遂命令督战的刀斧手将后退的祁兵砍头,自己也亲身上阵砍死十数名不听指挥的士兵。他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退,主帅一退,必然兵败如山倒!他可是亲口对皇帝立下了军令状啊!在崔道远麾下多年,有崔家在上头压着的一天,他就一天无出头之日,好不容易等到崔道远下台,他又得到皇帝的看中,若能一举铲平卢琛,他就是结束国家八年内乱的大功臣,光宗耀祖名垂千古,却不想胜负在他最得意的时刻掉了个!
恍然间,他想起崔道远对卢琛的评价。卢琛此人,最喜布局,若和卢琛作战,一定不能跟着他的节奏走,他主动约战时,不必理会,更不能进入他安排的时间地点作战。像这种没事都喜欢找出事来的人,若是理他,正合他意,若不理他,他才要慌。
马遂回想起到了河北后的种种,卢琛撤出邺城,他步步紧逼,卢琛退到哪他就跟到哪,最后将卢琛“包围”,他自以为卢琛怕了他不敢和他正面交锋,原来却是他被卢琛牵着鼻子走,一直走到卢琛事先挖好的坑里。可笑他毫无所觉,当沐泽下旨让他停止追击时,他还厌烦皇帝不懂军事胡乱指挥,在小北的阻止下,他不得不停止追击,却仍放任前方先头部队继续追砍敌人至河沟中。
“卢琛……你狠!”马遂恨得几乎要将满口牙咬碎。一般人泄洪,是为了淹敌人,没有人会在两军交战时泄洪。卢琛这一泄洪,淹的不仅仅是祁军,还有自己麾下的士兵!为了引诱他上当,不惜拿自己人作饵,敌我同归于尽,心狠至此,世间少见!
“不能退!”马遂瞠目欲裂,退,必死,不退,或还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卢琛亲自带兵冲击了一阵,祁军阵型已现松散,但祁军毕竟人多,别说三十万人,就算是三十万匹猪,用刀砍都得砍上三个月。所以想要取胜,还得让他们自乱。这个时代指挥士兵作战,靠得是锣鼓和旌旗,开战敲鼓,撤退鸣锣。而军队的眼睛,就是令旗,十人有十夫长的旗帜,百人有百夫长的旗帜,一直到主帅,每个作战单位都有旗帜。在混乱的战场上,一个士兵最多看到自己周围几十人,多了根本看不见,所以每个单位的旗手都得盯紧自己上一级旗帜,判断行动前进的方向。大战时中军大旗一动,下面各级的旗子就要配合起来接受信号或者反馈,作战人员则根据旗子的动作摆出阵势,或分兵,或追击。一旦某处通信联络失效,军队的战斗力就会直线下降,而完全没有令旗指挥的大军,就是一群无头苍蝇,不成气候的散沙,人再多也没有用。
卢琛将目光转向沐泽的皇旗。
俗话说,将是兵的胆,领头的若是吓破胆掉头跑,下面的士兵还不失去斗志,纷纷跟着皇旗跑?
原本身处阵地后方的沐泽是没这么容易暴露在他视线中的,然而此刻祈军阵容暂时被冲散乱,皇帝的座驾也就暴露了出来。一个从未上过战场见过世面的少年人,面对敌人的冲锋,他还能稳坐如山?
卢琛调转马头,带队突然朝沐泽的方向冲了过去。
☆、第 136 章
卢琛骑着通体雪白的奔宵,带着Jing心挑选出的数千士兵,奔跑如飞,排成锥形阵,像一柄利刃般直插敌阵,横贯穿出,强行将祈军阵型割裂开来。在这个通讯基本为零的时代,声音传不远,一旦阵型被冲散开,士兵看不到前方的令旗,就无法判断下一步的行动。为了躲避卢琛骑兵冲击所带来的压力,祈兵纷纷不自觉地分别向左右两边汇合,结果在中央形成一道缺口,露出位于正中间的帝驾。
卢琛预计的时机终于来临,立刻调转马头,冲向沐泽所在阵地。谁也没有料到卢琛居然能冲进原本最安全的中部阵地,面对这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军队,保护皇帝的近卫军大惊失色,匆忙招架,双方士兵拥挤在一处,场面一时间混乱不清。
正在这时,卢琛看准时机举弓一箭射向沐泽——他带队骑着马冲到阵地内部,沐泽已然进入他的射程范围内。羽箭化成一声尖锐的呼啸射向沐泽,所有见到这一幕的人几乎都忘记了呼吸,短时间内无法做出反应。一丝快意的笑容从卢琛的嘴角边浮起:杀人这种事对他而言再简单不过,他有信心,这一箭会像他曾经射出的千百箭一样,百发百中,然后看见那个曾令他嫉妒得要发狂的小皇帝应声倒地,气绝身亡。这短短的一刻,他似乎已经预见问鼎天下这条路上的最大障碍被清除后,他的人生一下从Yin暗抑郁变得华丽灿烂,就连战场上惨烈的喧嚣声都变成了欢欣鼓舞的回响。
然而这短短的一瞬不会无限的延续下去,弦声响处,又一枚金色利箭从相反方向飞出,“叮”一声同卢琛射出的羽箭相撞,两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