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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小奕,你还想再见到小澈吗?”
来年开春,出征蒙兀的大军刚传来第一份加急奏报,朝堂之上,当朝学士余明献两鬓斑白、俯首跪于地上,曾经的诸皇子之师,身兼吏部、户部要职的内阁大臣,如今竟被当庭免去一切职务,遣返原籍,永不录用。
三皇子楚离站于城郊拜以薄酒相送,脱去一身官服的余老大人语重心长、字字恳切,“殿下自此定要保重,凡事多加小心…”
没过多久,兵部尚书耿文杰获罪被贬离京,所涉旧案牵连其广,调查所费时日之久,直到程大将军那边都传来了捷报,牵扯其中的各部官员小吏才开始接二连三的不是被革职就是下了大狱。
大半年的时间,朝局变幻莫测。
皇帝不动声色,自上而下审视着俯首的一干臣子,目光落在每日跟朝听政的五位皇子身上,神态样貌各有所异,却无一不失一派浩然正气,衬得那跪在地上等待被惩处的官员更是面目可憎,恨不得立刻将他们拖出去办了。
皇帝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他早猜到或许会有这么一天了,只是他没想到他不但真猜对了,而且这一切来的会是这么快。
一声令下,当值侍卫将获罪官员拖出殿外处置。
转眼又是新的一年,簇新的官服星星点点,朝野上再不是过去那般都是眼熟的面孔了。
四皇子楚修在退朝时隔着一众大臣看着另一边的三皇子楚离,目光得意至极,还微微拱手作揖,似是略表歉意。
三皇子楚离弯弯唇角,笑容一片云淡风轻。短短一年之间连失麾下几元大将,所受重创不言而喻,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本事可以与楚修等几位皇子一较高低呢?
众人心照不宣,虽然明面都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心里都知道,三皇子倒了。
压大压小,无非就是看运气;成败与否,落得个配上身家性命的下场,不过就是站错队罢了。
有人说,如今陛下龙体安康,最后花落谁家现在就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但是也有人说,才刚拉开帷幕便已败下阵来,想必往后也没什么戏可唱了。
谁让那个三皇子楚离自幼母妃去的早,娘家又没什么势力,好不容易暗中培植部署的官员如今又尽数被连根拔起,谁还能再看好他呢?
更何况恨他的人还那么多,就连南义王家的世子都与他结怨,连带着南义王家的立场如今是站在谁那边的,那就更不用说了,毕竟就算王爷再如何明哲保身,家里不是还戳着位小世子呢么?
世子奕恨三皇子,具体因为什么没人说得清楚,但是这件事在京城早已无人不知。
晓月当空,一身华衣锦服的世子奕从四皇子身后站出来,冲着三皇子略一施礼,如今南义王家成了谁的入幕之宾,根本无需再加遮掩了。
楚离问北堂奕,“你不想再见到小澈了?”
北堂奕瞧着远处的戏台,目光清冷,别过脸去。
楚离隔着一道纱帘兀自笑道,“虽然楚修那人愚笨不堪,不过你也还是小心点吧,他也没那么笨。”
这种事,北堂奕怎么会不知道呢。
毕竟为了向四皇子投诚,他连余老大人年轻时做下的一桩糊涂事都透露了出去,难得清明刚正的一位学士,最后落到如此下场,都是拜他所赐。
挺坏的吧?很久之前,北堂奕也没想过他会做出这种事。
可是就算这样,四皇子还是有些防着他,动不动就会拿些戳人心窝的事试探他。不过北堂奕不害怕,他挺得住。既要入世,那便咬着牙便也要走下去;就算每一步都是走在危索之上,一步踩空便是万劫不复,那也不会有片刻的迟疑。
南义王指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大声训斥,我北堂家世代为君效力,绝对不能出一个败坏朝纲、结党营私的逆子!
北堂奕咬着嘴唇跪在地上,双目泛红,却如何也低不下头。
四皇子问他,为什么会站到他这一边?
北堂奕答道,良禽择木而栖。
四皇子又问他,你不怪我?
北堂奕不解反问,我因何要怪殿下?
目光清明,不见有疑。
四皇子沉yin半晌,微微一笑,没什么。
也好,既然世子奕什么都不知道那他就可以安心让他站到身边了,毕竟当初为夺联姻一事他也戳过他一刀,可是如今看来北堂奕什么都不知道,北堂澈又早已远在天边,就算以后有什么不妥,他也可以将错全都推倒老三身上,谁让当初那个足以让父皇对世子奕另眼相看的证据是从老三那里得来的呢。
后来三皇子倒了,四皇子一面赞誉世子奕,一面招来下人小声问道,世子奕可有与外省来往书信?
跟在世子奕身边已有些时日的探子回报,除了为殿下办事以外,再无任何异动。
四皇子满意的笑了,一时间风光无二。
如果南义王家再站到自己这边,这朝堂之上的小半官员,便都已是他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