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西沉,聂平护送赵周行的队伍也已经接近了城门。城门上“黎城”两个大字在夕阳下闪闪发着光。
城内的士兵已经有些心不在焉,现在是换防的时间,他们迫不及待要回去休息,自然不会再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城门内外的动静上。
聂平却已握紧了手里的一杆七尺雁翎枪,神色平淡,目光虽冷静,却投出了一点肃杀之意。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夕阳已快没入远山之中,他们的队伍仍按照最平常的速度慢慢走着。城门里已走过来一队士兵,和守在城门的伙伴打过招呼,立刻就站到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
聂平也已经进了城门。
微风吹过,这风很温柔,温柔的让人以为现在正是浓春。在南国,这样的日子同北地的晚春时节也没有多少分别。
所以每个人都陶醉在了这样的晚春,这样的温柔,这样的微风中。
一道雪亮的剑光就在这温柔的风中划出,“叮”的一声刺在了雁翎枪的枪尖上。
刺客一击不中,立刻抽剑反身,那一杆雁翎枪却如同无骨毒蛇一般紧随而上。聂平轻轻一踩马鞍,身子已飞了出去。
他很快就飞了回来,仍落在马鞍上。手中的□□舞成一个滴水不漏的圆,将射来的暗器统统挡了回去。
如果来的是一个刺客,那么此刻就应该迅速离开。一个刺客被发现之后,如果还不赶快逃走,那么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死。
可是这个刺客没有立刻离开,他甚至又折返回来,再次刺出了一剑。
这一剑竟得手了。
聂平本来是很有把握挡住这一剑的,就连随着这一剑刺出而射出的暗器他也很有把握接住,但是他没想到这次射来的暗器竟然不是普通的暗器,而是一枚弹丸。
一枚只要一碰就会爆开的弹丸,弹丸一爆开,就会射出大量的烟雾。
这弹丸实在不在聂平的意料之中,他的受伤也就很正常了。
护送的队伍突然慌乱起来,这并不是因为聂平受了伤,而是因为赵周行已不见了。
她的侍女还在,她的人却不见了。那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仍好好的停在那里,赶车的车夫还在咳个不停。因为这里刚刚也起了一层厚厚的烟雾,烟雾熏得每个人都在咳嗽,烟雾一散,赵周行就不见了。
聂平皱起了眉,他顾不得还在流血的手臂,扬起马鞭,用最快的速度冲回了镇南王府。他得快点告诉傅梓洲这件事。
聂平进来的时候傅梓洲正在同方朔喝酒。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前一天还针锋相对的人,今天怎么就能坐在一起把酒言欢。
可是傅梓洲有这种本事,他如果没有这种本事,又谈何野心,谈何宏图。
聂平一只袖子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深深的暗色,他一进来就跪在地上,一副要请罪的样子。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方朔。
方朔心中明白,不等傅梓洲发话,起身告退:“二位想有要事相商,在下便先行告退了。”
傅梓洲立刻道:“方兄莫怪,若非事出太急,小王定要留方兄喝个痛快。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傅梓洲等方朔走得远了,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转身扫了一眼聂平血浸的袖子,道:“怎么回事?”
聂平将进城时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属下没有看出那名刺客的身份,甘愿领罚。”
“刺客本来就不该被人看出身份。”傅梓洲道,“这是上好的伤药,你且回去先将手臂上的伤治好。”
傅梓洲从百宝阁子上取了白瓷的药瓶,这件事他心里多少已有计较,聂平虽然没有将赵周行全然护送回来,却并不算失职,他本该关心属下的。
“多谢小王爷。”
聂平已走了。傅梓洲看着窗外的天光,在屋子里慢慢踱了几步,坐回桌前。
桌上还放着一张白纸,傅梓洲的桌子上总要放着这样一张纸的。纸上也总是有字的,不过有字的纸总是很快就被无字的换下来。
他捉起笔杆,犹豫着在蟠龙的砚中吸饱了漆黑的墨。
他没有动笔,却叫下人来点了灯。
点灯的丫头一走,傅梓洲的笔尖就落在了惨白的纸上。笔尖一落下,傅梓洲的犹豫似也已跟着落下,勾出几个工整的小楷。
南诏王亲启。
南诏王黎敬萧早年便有进取中原之心,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温和。
南诏本来分散了许多国家,在战争中吞并了许多小国。最后剩下十国,实力相当。
黎敬萧为了一统十国,又不自损兵力,便想了个法子,叫十国联盟,自己便是十国之主,是以称一声南诏王。
而联盟后的几年内,其余九国的君王病的病,死的死,很快,南诏十国就成为了一个遥远的故事,变作了黎敬萧的丰功伟业。
黎敬萧擅长的便是Yin谋诡计,攻心之术。
早年,傅梓洲与黎敬萧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