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生。”
陆慕沉默一下,说:“你变了,过去的你,从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会这样随意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哪怕是一介草民。”
长公主回头,昔年一同习武,两人曾在山林间打闹,那是一段肆意快活的日子,她曾不知天高地厚,曾单纯天真,可惜今日,她垂下眼帘:“人都是向前走的,以前我只是一个王府的姑娘,不用承担什么,可现在,身为长公主,我的弟弟还不足周岁,我的妹妹还流落在外,身处高位,学不会生杀给予,只会坠落深渊。”
“如果再不长大,我拿什么保护我身边的人,同样的错误,犯一次就够了,而那个还在原地踏步的人,是你,可你看看,你今天又变成了什么样?”长公主凑近他,“我至少比你好一点,我明白我爱秦彘,所以我可以到现在还不放手,你呢?”
陆慕苦笑。
“是不是连你自己,都不大看得起自己?”长公主轻轻说,“云回之叛国,左义滥杀你的救命恩人,你该认了,你空有匹夫之勇,却没有为将之才,明明更适合做军师,你却做了镇北将军,这就是你最大的败笔!”
“是,这的确是我的败笔,”陆慕抬起头,勉强一笑,“等到稳固了收复的两州,我便辞去镇北将军的官衔。”
“你早该看清了,”长公主道,“人活于世,若不能随心,便要选择最好的活法,你说呢?”
陆慕看向远方。
江山多娇,多少枭雄为了这万里江山付出了无比的代价,一切都是为了大燕帝国,这个千疮百孔的帝国再经不起任何消磨。
胜者书写败者的历史,成王败寇,长公主很早便看清了这一现实,所以她在付出代价之后长大了。
“我变强大了,可惜,”长公主凤目上扬,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更痛的是她的心,她苦涩的说,“曾经犯下的错误却怎么也没办法弥补了,即使杀掉罪魁祸首,也没办法去弥补了,我十八岁,可是有时候我觉得,我像是一个活到了三十八岁的人。”
两日之后,燕若的消息还是没有传来。
她带着路引出了城门之后便不知所踪,天大地大,要找到一个人无异于海底捞针,更何况这个人还有意的避开他们。
三日之后,长公主的手下发现了燕若的行踪。
他们离开时候所乘的那辆马车半陷在淤泥中,马儿不知所踪,厉君的尸体也不知所踪,现场留下了燕若的半只草鞋和一截衣袖,还有一些残留的血迹。
一经查探,燕若的确是遇到了山匪。
那批山匪很快便被襄州城将士捉拿回城。
大燕帝国以北,两国交战的位置,有战争的地方更容易滋生恶,那些山匪也不是什么善茬,除了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事情也干过不少,战乱之地,陆慕就算要管也管不了那么多,所以查到的这批山匪的确是他们自己倒霉。
山匪加上家人孩子,三百多口人都被押解回襄州城,由陆慕和长公主亲自审问。
陆慕到还算和善,但长公主不一样,她一见到这些人,上来便是雷霆要挟:“第一个说实话的,轻罚,不肯说实情的,连坐。”
事情很快便真相大白了。
那日他们的确打劫了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一个小姑娘,手里握着一把木刀,那个小姑娘很是彪悍,凭着木刀就击伤了好几个人,最后被一个手下拧断了胳膊丢在地上。
那时他们瞧见马车颇为华丽,想一定有不少钱在车上,结果一拉开车门,里面除了一具女人的尸体,什么都没有。
那具女人的尸体让所有人都记忆良深。
因为她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一层薄薄的膜覆盖,看上去还同生前一般无二,不过那时候他们觉得晦气,便不顾那小姑娘的哭喊,随手将尸体扔到了旁边的悬崖下。
那个悬崖很高,而且悬崖下是一个黑泥沼,没人敢下去。
本来他们都觉得这一次运气不佳,唯一值钱的也就只有那一匹马和一个小丫头,没想到最后小丫头将套马的绳索割断后,那匹马一连踢伤了两个人,大家一怒之下便要杀了那个小丫头,最后事情出现了意外的一幕。
从不远处来了一批人,砍瓜切菜一样便杀了他们十几个人,余下的人都吓尿了,连滚带爬的跑了,之后的事情,他们便不知道了。
长公主松了一口气,心下却沉甸甸的,她起身,对这些人作出了最后的判决:“男子充为军奴,女眷入教坊,孩童入奴籍。”
对于一个上位者,可以寥寥数语便决定一群人的命运而不会有任何担负。
让她愤怒的是,丫头的线索又断了。
隔了几日,云回之被拉出了地牢。
加上之前的日子,云回之已经在地牢中呆了近半月。
出地牢的瞬间,他不由的闭上了眼睛。
光太亮了,如果一直睁着眼睛,他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瞎子。
身后有人在推搡他:“别站着,快走!”
只推了一下,他便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