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之间的所有爱恨,可是看着她,我的泪水依旧泛滥。
我知道,她和阿爹阿娘二哥他们,都已经离开了我。
他们将要去一个我不能去的地方。
我看着她站起来。
桐花纷纷,她站起来,回头朝我微笑,她温柔的说,阿九,再见。
我伸手,想要拉住她的手,可是我的手落了个空,从她的手上直直的穿了过去。
她依然是那么温柔的,眼里充满了爱意的望着我,我使劲的想,我拼命的,甚至想疯狂到要将自己的头颅捏碎,可是我都想不起来她是谁。
我曾深爱过的人,我忘记了她的名字,忘记了她的一切,忘记了我们的相遇我们的一切,可我没有忘记,我爱她。
我爱着这个没有名字的少女。
尽管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她。
可我爱她。
阿娘挽住了她的手。
我从来只在北陵的画卷里见过的阿娘,比想象中还要更慈爱。她看着我,摇了摇头。
我想要站起身来,想要拉住他们。
桐花花瓣纷纷扬扬,大风忽而扬起,在那纷纷扬扬如同白雪落下的花瓣飘落后,他们也化作了洁白无瑕的花瓣,在我的手还未来得及拉住他们衣角的时候,便随风消散,化作了漫天花雨。
桐花下花落纷纷,三千世界里爱恨嗔痴□□恨,不过是浮生大梦一场而已。
黑曜双城之中,灯火通明。
我高坐在金座上,俯下身,凝视着台下的徼幸。
他跪在我的面前。
没有想到,徼幸总有一天也会跪在我的面前。我曾经将他视作至交,将他视作挚友,在天宫的千万里,饮酒赏花,yin诗作对,从没有想过,我们也会有今天。
我以为我会伤心,会难过。
可是没有。
我的心像是丧失了所有的触感,没有喜,没有怒,没有嗔,没有怨,没有任何感情,唯一有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想要毁灭的欲望。
我想要毁灭世间的一切,甚至我自己。
像是坠入冰窖后心脏被一寸一寸冰冻,感受不到任何的感受,唯一有的,便是滔天的毁灭欲望。
我看着他跪在我的面前,竟然想不起往昔一分一毫的情谊,我看着他狼狈的跪在我的面前,甚至觉得畅快。
我手握重权,我坐在这至高无上的王座上,昔日的故交,昔日的好友,不过是我脚下一只匍匐的蝼蚁。
荆月低头侍立在我身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站在徼幸身边。
徼幸狼狈不堪的跪在地上,背后强行押着他肩膀的两位黑甲侍卫冷面相待,冷冷的盯着徼幸,看样子手劲很大。徼幸脸上十分难看,他跪在大殿上,抬起头来,愤怒的看着我,朝我吼道:“重华!你个疯子!”
我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抬起下巴,心里说不出的快意淋漓,轻轻的笑:“既然知道我是疯子,又为什么要阻挠我?”
徼幸脸上表情十分愤怒,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我,一字一句的吼道:“重华!你根本没有心!如果你稍微记着一点情,就不会答应盘古的要求!”
心?
空了一块的胸腔里传来隐隐约约的阵痛,可那感觉稍纵即逝。我的心?我的心不是好好的在胸腔里呆着么。
可是,那若有若无的痛苦感又是从何而来?
我遗忘了什么了?我的心,好像在那幻境中的不周山的崩塌的时候,便随着下面的山石倾覆,永远的掩埋在了下面。
可胸腔里跳跃着的又是什么呢?
我眸色冷淡,轻轻的拍了拍手,朝他轻轻的讥笑道:“我没有心?本尊不是没有心,只不过是心里装的不是你这种蝼蚁能懂的东西。”
被我这番羞辱,徼幸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铁青着脸,忽然就红了眼眶,朝我涩了嗓子:“重华,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不以为然,朝他笑:“哦?那你告诉我,本尊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本尊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杀伐果决,叱咤风云,满手鲜血,是天界被掩藏了数万年真相后被逼入魔又彻底醒悟的龙族后裔。
我的骨子流着龙族喜好杀戮的血脉,天性如此,没有其他可争辩的。
徼幸跪在大殿里,他挣扎了两下,没有挣扎动,眉心蹙起的红色梅花魔纹看上去真是无比可笑。我微微俯了身,朝徼幸寒了眸子,嗤笑道:“你明知自己这么弱小,怎么好意思自称本尊的故交,又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随我一同堕魔?本尊念你往日同我的故交之谊,对你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如今,你还敢生出来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你说,本尊该要怎样罚你呢?”
徼幸抬头,耿直了脖子,看着我,涨红了脸,言语间伤心欲绝道:“重华,你真的没有心了。”
我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下金座。九层的黑曜石阶梯映出我森寒的眼睛,我望着他,笑起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