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是代君撷,别人也会以为她是在说疯话,孩子自然也会以为她已经死了,宫里没人知道真相,就连外面站着的侍卫也根本不知道这里面住的是谁。”
“纸终究包不住火,就如你害死了睿英帝一样,这个秘密,终有一日要大白的。”萧九曲叹息一声:“我真的不明白,权势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吗?把你们一个个好好的人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权势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叶落怀惨笑一声:“有了权势,便可以掌控别人的生死,可以一声令下,千万个人身首异处;有了权势,便可以强取豪夺,看中了什么就夺过来,就如楚家,一夕之间,便从富可敌国变成了一文不名;有了权势,就可以享受天下人的顶礼膜拜,虽然高处不胜寒,但是高处——却有着低处永远都看不到的风景。”
萧九曲冷冷的看着她:“如果你真是这样看待权势的,那么,你与你曾经憎恨无比的睿英帝又有什么区别,你不过是另一个她罢了。”
叶落怀看到了她眼神里的厌恶,自两人相识后,她见过萧九曲许多的表情,高兴的、愤怒的、怜悯的、温柔的……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她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表情,忽然间觉出了悲凉,走到今日,真的抛弃了太多:“四妹你怎么可以拿她和我相比,我争这权势,自然有私心在,但是更多的,却是我相信,我能够治理好这个国家,四妹你知道这个国家最奇怪的地方在哪里吗?”
萧九曲摇了摇头:“不知道。”
“是律法。”叶落怀突然间有些激动:“历朝律令,我几乎
可以一字不差的背下来。一、伤人之人,令被伤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二、欺人者,令戴手镣脚镣三日游街;三、偷窃者,令其归还被偷之物,枷十日游街,狱半年至一年;四、抢夺者,令其归还被抢之物,囚车游街三日,狱三年至十年;五、杀人者,证据确凿,呈报刑司,可立斩之。”
“可是,四妹,这律令后面却还有八个字,却是令人匪夷所思的,若民不告,可官不究。民不告、官不究,四妹你晓得这是什么意思吧?就是说一个人若她伤了人,她怕被伤之人报官,就所幸威胁她,或者直接杀掉她,若死掉的人她的家人要报官,这人就可以继续杀了她的家人,如果这家人全部死光,就不会再有人告她,那么恶人就可以继续为恶,如果死掉人的那家人不服,也可以跑去杀人那家里去杀人,如此,善人为恶。久而久之,大家被逼做恶人或者以当恶人为荣,这世上就再也不会有善人了。四妹,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代祁泓可以每日准时早朝、每日每夜的批奏折批到那么晚,她当真以为奏折里所写的,就是历朝吗?”
“她从那些王侯仕官嘴里了解到的历朝,歌舞升平、太平盛世,可是四妹你做医师这么多年,你几乎走过了历朝的每一寸土地,你了解到的历朝,果真是如此吗?这个历朝的律令,分明就是为朝堂上和地方上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所立,这么些年,历朝的牢狱是几乎没有多少人,可是,你我都知道,这并不是因为没人犯法,而是无权无势之人,根本不敢报官,代祁泓就靠着这个律法,暗杀了多少人,四妹你知道吗?”
“远的不说,就说四妹经历过的,代祈渝死的那一次,为了掩盖真相,保住她自己的女儿,并且引楚文入瓮,她代祁泓一声令下德贤公主府的三百六十多人,全部丢了性命,四妹那是三百六十条人命,不是三百六十头羊、更不是三百六十匹马啊四妹,可是在她们看来,低贱之人的性命就如牛羊无异。历朝的牢狱如同虚设,历朝的律法如同儿戏,这个江山,在代祁泓的私心私欲之下,早已千疮百孔了。”
“律法说完,再说官制,历朝官制,仕官出身的不用进行选才就可以直接接替母辈官职或类似官职,苦丁和奴隶没有资格做官,要出头就只能像曹无期那般,等着天上掉馅饼,商人出身的要做官,就必须通过选才,撷儿,历朝商人千千万,每四年却只选出三个人而已,你知道有多少人从年少盼到迟暮,却依旧无缘得见天颜吗?王侯出身的基本都被代祁泓屠尽了,而今再看朝堂上,四妹你并不在朝,我说这些你恐怕也不懂,但是撷儿她知,朝堂上那群仕官,整日无所事事,拿着俸禄在
各司混日子,她们的心里没有朝廷、没有十城的百姓,她们所思所想,皆是自己私利。”
“四妹这些话我真的憋在心里太久了,我原以为代祁泓大量启用年轻一辈是为了改变历朝现状,想要变革,后来我发现她根本就不知道历朝如今究竟病到如何地步了,也或许她知道,假装不知道而已,她之所以启用我们,就是为了让撷儿登上帝位,她把我们变为代君撷的附庸,她以为,为了我日后的官运,我会拼死保着代君撷,她却不知,我想要的是报仇,而我最想要的是变革,变革律法、变革官制、变革选才之法,最根本的,我要摧毁代氏一直以来的门第出身观念,人生而平等,不应因为你出生在什么样的地方,就矮人一截,就失掉了出人投地的机会,不是吗?”
萧九曲一滞,她并不在朝,所以她并不清楚这些,但是律法她多少知道一些,民不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