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迟早的事。
“陶娘子先且住下,不出三日,必然会有贵同门的消息。”秋景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过来引路。
陶娘子姐弟捧着刚到手的茶盏,尴尬地想着究竟是放下还是喝一口再走。
“咳。”孟戚维持着老者的做派,慢吞吞地说,“若是此番无功而返,陶娘子亦无需介怀,危难当头,无非是要多找几条路。”
陶娘子松了口气,见门外等着禀告的风行阁之人越来越多,不好意思逗留,搁下茶盏带着堂弟离开。
屋内气氛更加凝滞,秋景瞥见孟戚腰间紫色软剑,以及墨鲤背上熟悉的行囊,不免疑惑这两人之前将这些东西放在哪里,又是怎么找回来的。
墨鲤从进门起,目光就一直停留在方桌中央的沙盘上。
红色的标示旗帜,自益州延伸出许多,荆州兵败如山倒,短短数日内竟然已经没了三分之一的辖地。
“天授王真的只有十万大军?”
不止危如蝗祸,连速度都这般之快,难不成插了翅膀?
孟戚见人一走,立刻丢掉了垂垂老矣的架势,起身踱步间完全没有一分老迈的模样,除了面容不变,周围的风行阁一众简直要疑心这是换了个人。
“仔细看,这边没有大城。”
孟戚对沙盘了如指掌,觉得风行阁的手艺还不错,寻常江湖人可没有这等本事。
“一方面天授王的人马不会在攻下的城池里停留,一方面荆州军死守不出,完全抛弃了城外百姓,而天授王也不肯将时间耽搁在这些乌gui壳身上,只迅速带兵推行。”
孟戚随意地伸手一划,原本在墨鲤眼中遍地赤红的区域就变得路线分明了。
秋景微微吃惊,转而释然道:
“果然不愧是孟国师,不用看前线送来的消息,亦能做出准确推测。”
这时外面接二连三地来了各门派的消息,秋景迅速翻过,气得手指微微颤抖。
“阁主?”
“……乱军大肆杀戮,抢掠乡里,百姓逃之不及。”
秋景扶住桌面,强打Jing神,无力地说:“除了衡山派等大宗门弟子,另外十几个帮会都在撤退了。”
“什么?”旁边的风行阁诸人吃了一惊。
孟戚沉着脸,墨鲤犹豫了一下,接过秋景递来的一叠消息。
一些集镇村落接近全毁,熬过了好几拨乱军之后,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找不着了。更别提那些乱军状似疯癫,不惧死伤,大宗派还没出现伤亡,小帮会已经有人丧命了,圣莲坛的人出现更是雪上加霜。
“匆促之间,风行阁于各派召集了约莫四百多名门弟子江湖豪杰……加上这几日陆续相应的人,已经达到了七百余人,几乎是半个江南的力量了,然而散在这荆州,便似泥牛入海……”
秋景死死盯着沙盘,手掌攥紧。
她未曾想过靠这些人就能扭转局势,然而连救人都很难做到。
难道这就是命数吗?
孟戚闭了闭眼,沉声道:“先扼住天授王主力兵马,他正甩开一切,朝着荆王所在的南平郡进发。”
“报——”
外面忽然闯入一人,看到孟戚墨鲤愣了愣,还是快速道:“禀阁主,王前辈他们失手了,一同去刺杀天授王的十人都已经……我们的人在天授王拔营之后的搜索时发现了他们的尸体。”
319.孤胆一一搏
宿笠一动不动。
雨水透过树叶的缝隙, 有一滴恰好落在他眉梢上。
宿笠熟稔的一眨眼, 阻止了水滴流入眼里, 他脸上丑陋骇人的道道疤痕, 在这种时候就是“天然河道”,宿笠自有一套调整面部肌rou的动作,能让自己永远保持最好的状态。
不动则已,动则一击必杀的状态。
——千里之外的某处,孟戚正跟风行阁的秋景说, 不要再派人去刺杀天授王了,如果曾经的江湖第一杀手组织飘萍阁出来的宿笠都没成功, 别人去了也是送死。
两军交战,刺杀对方主帅其实并不是个好办法。
不在于办法本身, 而是难以办到。
军营也不会像话本小说里那样,随便一个刺客就能潜入进去。
这种事大概只会发生在春秋战国, 到秦汉时期已经比较少了。
因为打仗也是一门学问,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发展,怎么扎营,怎样巡逻都是兵法。如此戒备森严重兵巡防,不是为了抓刺客, 而是防备敌军袭营。
如果刺客直接去找最大、最中央、守卫最严密的营帐, 大概率只能找到粮草。
皇帝权贵狩猎时,宽大的营帐就跟一栋房子似的,还能被间隔成好几间屋子,远远地一望就能知道。那些长期驻扎的营地也可以通过方向、营帐大小来分辨, 可真正打起仗来这些就不好说了。
尤其是那种今天驻扎,明天要拔营赶路的军队。
主帅身边的亲卫也不是吃干饭的,不可能只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