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看着宫门中比往日多倍的兵力, 眉间的疙瘩越拧越紧。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梁王,终于拿起了他手里的刀,准备收割敌人的首级了。
“殿下, 宫中怕是发生变故了。”忍冬拉住太子的衣角劝道:“您不能再进去了,仅凭我们如今的人手是抵挡不住对方的, 我不能让您涉险, 您还是跟我一起先避避风头吧。”
太子摇了摇头, 她知道回宫会面临巨变, 所以她将自己的生命交给了陈嘉。只要陈嘉来, 她就不会败。
但,陈嘉明白她的意思吗?就算懂了,又如何避开这重重兵甲, 来到这戒备森严的皇宫中?
可忍冬那话是什么意思?她也觉得自己难逃一死?太子的面色立即变得肃冷起来。
她拨开忍冬的手, 云淡风轻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本殿进去就一定会死?本殿从不打没有赢面的仗。”
忍冬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能说出这宫中的侍卫、御林军都已经听从梁王命令了的事实吗?
她突然跪了下来, “殿下,忍冬,忍冬今日要想您坦白一件事。”
太子挑了下眉毛, 含笑问道:“何事?”
忍冬抬起头来,太子依旧是从容不迫的笑着,可眼底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能从瞳仁里看见她慌乱的神色。
她想太子早已看穿了她,她的隐瞒和摇摆都在太子的眼中不过是一场游戏。
“殿下, 您都知道了?”
太子摇头,“忍冬,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明明是再温和不过的语气了,忍冬却觉得那声音冰冷无比,像是冬日里的细雨,虽不猛烈,却寒凉入骨。
“殿下,其实我是梁王的人,一直潜伏在您身边为他传递消息。”
五指渐渐并拢,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里,太子咬住嘴唇,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克制住心中,虽然早已知晓这个事实,但真正听到的时候,她心中还是忍不住一痛。
“忍冬,我和母妃对你不好吗,你要这样背叛我们。”
忍冬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双眼再不肯与太子直视。
“殿下,我不是真正的忍冬,真正的忍冬早已经死了。”
所以,我不欠贵妃什么,我对她问心无愧。可我对您不是这样的。
死了?
怎么可能?
太子倏然转身,提起忍冬的衣领,双目如寒冰,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要试图欺骗我。”
片刻后,她松开双手,替忍冬整了整衣衫,面上浮起一丝笑意,“忍冬,我们虽有着主仆之名,但十多年来你与我一同习武上战场,感情自是不一般,你就如同我的亲姐姐一般。”
她顿了顿,双手捏住忍冬的肩头,盯着对方的眼睛:“姐姐,你犯了错,只要改正我们就还是好姐妹,还和从前一样。不要乱说,不要毁了过去的美好,好吗?”
忍冬心头一滞,年少的美好如轻盈飘逸的初雪一般,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她的心间上。
她的双唇松开又合上,松开又合上,那些话在她的喉咙间不住的打转,想要冲破拦截却又害怕自己的猛撞会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
有的时候她真想让真相尘封在流逝的岁月中,可她也知道那只是假的,那份美好是属于真正的忍冬,而她不过是替身,一个顶着别人面具生活的间谍。
“殿下,真正的忍冬是被我杀死的。
我想要留在您的身边,获得您的信任,最好的办法就是顶替您身边的人。所以,为了完成任务,我杀了她。但我不是故意要杀她的,我只是为了想留在您身边。”
“我不信,我不信,你就是我的忍冬姐姐。”太子摇着头拒绝接受这一切。
“殿下,您可要看看我本来的面目?”忍冬摸了摸自己的脸,目光殷殷。
她背叛了梁王,梁王绝不会放过她,就算梁王失败了,那她身上的毒也是解不了,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所以她选择在入宫前,将埋在心中十年的秘密说出来。一个不切实际的妄想在她心中悄悄升起,陪伴太子殿下十年的人是她,忍冬只是一个名字,也许…
她渴求在自己并不长久的生命中,让自己所敬爱的人记住自己,不,看一眼她就好。她的脸,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呢,谁让她顶着忍冬的脸活了十年呢?
她如今只有一个奢求,太子殿下能看一眼她本来的面容,这样的话,就算她死了,这世上总还有一个人见过她的真容。
太子没有说话,目光沉沉,周身的悲伤像是融化的雪水一点一点的散开。
其实她很早之前她就怀疑过忍冬的身份。
那年她七岁,忍冬十岁,两个孩子到上林苑去打猎,中途遇上了一头猎豹。两个小孩再是身手灵活聪明绝顶也逃不掉野兽迅猛的攻击。
在惊吓中,她踩着忍冬的肩膀爬上了大树,而忍冬却是披着她的衣衫引着猎豹离开。
那一夜她躲在冰冷的树上,僵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