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在林盏体内绕了几个周圈,感觉林盏气息不再急促,便稳稳收了手,这才开口为自己的行为解释道:“本王最重义气,你是为本王受伤却一个人担着,即使是王爷,也怕遭天谴”
说完陆进延又补充道:“你功夫不差,若不是太不顾及自己性命,接替李顺李达的位置倒是不错”
“王爷心善,如此体恤下人……”林盏捂着不再疼痛的伤口,背着身自己笑了笑
“但是一码归一码,你今夜所说乃谋逆大罪,本王不会因你片面言辞便将自己推向不归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至于周平等人,本王限你一月之内拿出证据,否则,扰乱我王府内政之人的下场,你自己掂量”
“在下明白,还请王爷在遇刺一事查清之前行事说话切要谨慎,敌暗我明”
“知道,啰嗦!”陆进延在林盏背上拍了一掌,隔着单薄的里衣,林盏Jing瘦的背上肩胛骨分明地现了出来,带着些温热,贴上陆进延的手心
☆、第 8 章
遵阳城虽不似京城繁华,却也安定没什么乱子,福竹在外面守着半天不见一个人影,瞌睡连连的时忽然候被陆进延敲了一下脑门。
“瞧你这懒散的模样,若是现在又有刺客,恐怕还得本王保护你”陆进延翻身上马,回头对低头挨训的福竹问,“让你找近身侍卫,怎么样了”
“白天刚筛选,挑了十位高手,等着王爷亲自过目呢”
陆进延点头,英俊的眉宇间满是兴致道:“你觉得,一个人若是什么也看不见,能会武功吗?”
“小的原以为定是不可能的事”福竹挠了挠头,“可您说这一路是林盏护您,那他想必还是有点功夫的……”
“没见识!”陆进延在马背上哼笑一声,压低了嗓音说:“林盏的功夫就是放在我龙虎军中,那也是一等一的好”
听到【龙虎军】三个字,福竹没能忍住地叹了口气,想当年王爷初入军营才十五岁,十七成为副将,征战沙场杀敌无数,后先皇亲赐名号【龙虎军】于这支部队。王爷十八那年接过军旗率领三千Jing骑大破北漠万人大军,两年间捍卫边疆定的军功赫赫在民间也是皆有传闻。然而,新皇登基一纸令下,龙虎军四分五裂,王爷再也不是什么大将军了。
“叹什么气?”陆进延低沉的声音上扬起来听得福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知道王爷最讨厌他因龙虎军的事情伤怀
“没、没……”
“你想龙虎军吗”
福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王爷说过,既然已经放手,往事就切莫追悔,他当然是想,可决不能让王爷瞧出来
“本王回来这两日,倒是时常想起。你说,再把龙虎军的那帮弟兄聚起来,怎么样?”
“王爷,这……”福竹吞了吞口水,当年军中能人已被安插至其他部队,小卒任意发落更是不知了去向,说再聚齐,恐怕比登天还难
陆进延并没想着得到福竹的答案,他扬了扬马鞭,马儿小跑着朝王府而去。
陆进延走后,林盏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困意
此前,他对陆进延的了解统统是间接的:陆进延无论文武皆是同辈皇子中出类拔萃的,但出身不好,母亲生他时都只是个宫女,后也没能母凭子贵,位份不高,直至去世才被封嫔。一心为父皇镇守天下,黄兄弟们在京城宫内锦衣玉食,他却远处北漠寒天,陆进延任大将军的那三年,北境匈奴不敢再犯。
有着如此铁骨的过往,陆进延真人却是出乎林盏意料,没有想象中军旅人的刚硬,反倒多了许多随性,就连生死攸关的那一夜也没丢去那份洒脱。不过,也许这才是亲历过沙场铁血之人的心性。
可他不信,陆进延最朝气蓬勃的年岁里写满了与万千敌军刀剑相搏的威武,即便他再率性再豁达再懂得识时务,被革了军权安置外省后,身边仅有的两名高手不敌众多刺客而落荒而逃时,他陆进延的心里,就没有一丁点的不甘与怨恨?
林盏自知这一切不过是他的臆测,何去何从全都掌握在陆进延自己手中,可于家蒙冤便因当时皇后党羽作祟,如今太子继位,太后党羽在朝中更是如日中天,为于家洗刷冤屈只有另寻他主,而被遣至遵阳的陆进延,便是他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希望。
在深夜的万籁俱寂中思来想去,林盏终于有了些倦意,身上的伤还在钝钝地疼,它们一点点把林盏往下拽,林盏觉得自己被拽进了幽邃的深渊,才刚沉入最底,却又被白亮的光撑开了眼皮,眼前不再是一团混沌的漆黑,远山近水,蓝天白云,此刻,自己竟身处绿意盎然之中。
“这是哪?”
“孩子,这是岭南”
岭南,是父亲死后,他与母亲被赶去的地方,是离家好远的地方。
“娘!”林盏回头,正看见母亲跪在河边洗衣服,十五年了,母亲却一点都没有变老,温雅端庄
“娘,您不该做着些”林盏急忙走过去,现在他看得见路了,步伐也轻快了起来,他把母亲手中的衣物拿开,用自己的衣服擦干她的双手,母亲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