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敷、吃药、擦身子,连番半个月都是安少峯在照顾她。珺艾倒像是他手里的洋娃娃,想要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珺艾自己没意见,她下不了床,如果不是对方哄着,她也不会吃饭。
心死如灰大概就是这样了。
但是她知道有个人会比她更难受。她还妄图想要照顾他的下半辈子,实际上,再没有人比她伤他更深。他的心脏不好,当时没有发作,后面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好几次做梦,她都梦到大哥被人推进手术室里。
对于他来说,她做的事,对于他是空前巨大的背叛。
当她冷汗岑岑地惊醒时,安少峯拿着温柔而怜惜的眼神望着她,半靠在床边把人搂过去:“别多想了。”
珺艾无助地哭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纵使再活一次,事情总是万般艰难。
“我、我是不是都做错了?”
她紧紧地攀住他的脖子,激动地摇晃:“你说啊,我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安少峯将她整个儿地从毯子里捞出来,打横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抽了搁在床头柜上的毛巾给她擦汗。珺艾挣扎呜咽,被他捏紧了下巴:“你现在的情绪太激动了。”
珺艾抿住嘴唇,唇边咸咸地:“你说啊你说啊。”
安少峯摇头,手掌摩挲着小艾圆润的肩头:“你没做错什么,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她急切地把脸送过去。
安少峯搂住她,跟颠婴儿似的颠她两下:“就是太倒霉。”
珺艾愣住,很想笑,又笑不出来。
她难堪地撇撇嘴:“哼,糊弄我,骗我。”
少峯低低地笑出声来,拿下巴上没来得及刮得胡茬去磨她的脸,珺艾伸手弹跳着遮挡。
见她回血不少,安少峯放下心来,调笑的意味也收了回去:“真要说,真的只能说你倒霉,小艾。你想想,如果不是换孩子的事情,你现在还在温家作个什么都不用Cao心的大小姐。或者跟着我们,自有我们这些亲大哥真的疼爱你。不论在哪里,作为一个女人,总有家人里支持你支撑你。可是你看现在,你什么都没有,又不会跟别人那样看眼色会做人,这里磕碜一下,那里磕碜一下,连个帮你说话的人都没有。关键是,干什么就要干到底,跟个火球一样,得罪人还顶顶不在乎。怎么可能会过得好?”
珺艾噘嘴:“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哪。”
安少峯握住她的小手,手指插进去:“夸得这么明显,你还听不出来?”
他像小孩一样抱着她,一时感觉很安宁,觉得很满足:“以后听我的话,我来教你,好不好?”
教是没法真正教的,小艾真缺的也不是那玩意儿。安少峯嘱咐她最近在家养好身子,他得销假回去上班。取而代之的是机灵乖巧地小顺,小顺贼溜溜地伸进半个脑袋:“大姐姐,该吃饭了,你在里面吃还是外面吃啊。”
珺艾从鼻子里哼出两口气,想了想安少峯,勉为其难地披上睡衣出来。
小顺看她形似街边乞丐,偷着看了好几眼。
珺艾拿筷子敲他的脑袋:“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了你的眼睛。”
小顺把头gui缩起来,奥了长长的一声,说姐姐你赶紧去洗把脸吧,然后飞也似的跑了。
珺艾吃饱了肚子,难受得紧,见外面的大太阳消了下去,磨磨蹭蹭地给自己收拾干净脸面,待会儿安少峯就要下班了,看到她收拾过,他肯定会夸她两句吧?
她守在门口,逮住了上蹿下跳着忙碌的小顺:“还在忙哪?”
小顺红着脸搔头:“还成,大姐姐,你想要我干嘛?”
“陪我下去走走。”
她一个人走不动,身子很虚,需要一个灵活东西伴在身边。小顺一口答应,让她稍等,呲溜着忙活完手上的事情,喘着热气笑盈盈地跑过来:“大姐姐,咱们走吧。”
大马路上不时地驶过汽车,有男青年骑着摇摇晃晃地自行车,横杆上载着自己的女友。一位老人家推着生锈的推车,里面装着刚买的菜和随手捡起来的硬纸壳。小顺起先是跟在她的屁股后面,珺艾把人往前头扯,让他走到前面。她喜欢看这半大孩子的背影,生涩、瘦不伶仃,回过头来又是腼腆地咧嘴。
走了两三条街的样子,一辆白色摩登的汽车突然刹车。珺艾扭过头去,就见车窗降下来,一条白生生戴着玉手镯的腕子撩开里头的帘子,然后露出冯二的脸。冯二蹙着秀眉,神情复杂。她叫她过去靠近些,说两句话。
要说两人是朋友关系,也说不上。经历了这么多事,珺艾明白冯二不是那种两面三刀的人。她们两个不对付,大部分原因还在于安雅雯的挑拨离间。也在于立场不一样,所以谈不上互相厌恶的份上。
珺艾挪了过去,没指望能听到什么好话,或许冯二还要同情她一番呢?
这些无所谓,她的情绪还算良好,所以听了。听后,整个人又要崩溃了。
“我跟温大哥会在德国饭店举行订婚仪式然后我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