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变了变,没有说出话。我说:“爸,你知道为什么每年我都会给你们发红包么?因为我小时候每次去你家要钱,都会幻想着我以后赚钱了,就甩在你们脸上,叫你们狗眼看人低……”经常想着想着,就解气的笑出来,用这样的幻想来覆盖此刻的难堪,是我小时候的致胜法宝。“但我后来发现,其实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是你错了,你抛弃了我,选了她和她儿子,是你眼光不行,你早晚要后悔的。”我爸苦涩的笑,他说:“我也不叫抛弃你吧,我该给的钱我也给你了,还有你nai……”“可是我现在知道,无论我多么出息,你们才是一家人。”我笑了,道:“你是我爸,但不是我的家人,你只是我nainai的儿子。”这个世界有七十亿人,也就是应该有七十亿种关系。谁说父母与子女必须得是家人,他们可能也是投资人和创业者的关系。投钱的还钱,投感情的还感情。想明白这一点,就不用再暗地里还总存着小小的希望,然后被一次一次的打破。一条缠绕在我身上的锁链,终于断裂了。——我回家的时候,nainai已经做好了年夜饭,问:“在你爸家吃了么?”“吃了俩。”我一边脱衣服,一边道:“我说要回家吃。”nainai炒了四五个菜,摆了腊八蒜,就着白酒一起吃,电视叽哩哇啦的响着。就像我赚钱之前,那么多年一样,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年夜饭。她没跟我道歉,也没有再提结婚或者创业的事情。只是我从奉城回来之后,看见她已经在家了。我知道她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不想结婚。但是她一定已经理解了,这个家只能有一个人说了算,那就是我。nainai说:“你以后在这边的工地,缺不缺做饭的啊?”我说:“肯定缺啊。”nainai说:“那我去给你们做饭吧!”我说:“人太多,做不来的,你就在工地门口整点馒头卖就行了。”nainai:“中!”今年的联欢晚会还没开始,电视上放着去年的联欢晚会,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一边回着拜年短信。哈日娜:姐姐新年快乐,我们家又买了两头小马,一匹等着你来,我叫你骑。我回复:喂胖点儿。于诗萱什么都没说,直接发了一张在沙滩上的泳衣照片。我回复:腿p得过了啊!惨遭拉黑。暴龙发了一串复制粘贴的新年祝福,然后说:老大,我啥时候去上班?他的腿还是影响了他在s建的工作,加上暴躁的脾气,他逐渐被边缘化,听说我这边创业,就要过来。我回复:“年后先过来看看,带上你女儿当旅游了。”他说:“孩子高二了,功课紧。就不来了。”我说:“学习咋样,想考哪里?”他说:“她咋样都行,我就卷卷自己,争取让她当上富二代。”我笑起来。李工、巴特、王总、沈姐……我的手机一时间响个不停,我一会笑,一会发红包,忙的不亦乐乎。这时候,我收到了周庭的微信。他说:“在吗?”他说:“我们见一面,可以吗?” 走吧,冬雪我曾给周庭打了一个小作文,中心内容就是我们俩不合适。最简单的,起码四五年之间,我都要忙着这个公司,我不可能生孩子,其实我也不觉得我这辈子一定要生小孩。周庭没有回复。第二天照常给我发微信,分享段子,早上好晚上好。这是周庭的一个特点,他习惯性跳过问题,比如和他父母不欢而散之后,他也没有试着跟我聊清楚,只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跟我聊天。
我没有再回复,说来残忍,我们两个就是为了结婚才接触,如果不可能结婚的话,也没必要强行保持联系。——即使做朋友,也要彻彻底底的说清楚了再说,这样不明不白的联系,对我们都不好。我去见他的时候,想的是,他大概是想清楚了,要和我说明白。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打开那个烧烤店包厢时,里面有很多人。“哟,任冬雪,大美女还记得我么?”其中一个满脸油腻的男人迎上来,冷笑着问。我想了一下,认出他是我职高的同学,叫什么贺强。我看向周庭,他低着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周庭,这是什么意思,同学会么?”我道。贺强大喇喇抽了根烟,道:“你跟我兄弟分手可以,但话得说明白,知道吗?”我站在包厢门口,笑道:“怎么叫说明白呢?”“花着我兄弟的钱,都要谈婚论嫁了,去奉城跟别的男的开房是吧,任冬雪,你玩得挺花啊!”我心里一跳,第一反应是,他们怎么会知道?但是我没有回话,仍然看向周庭,道:“周庭,你也是这么想的吗?”周庭低着头,道:“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就不跟我好了,他们说你耍我……”“那还能因为什么,攀上高枝了呗。”贺强道:“看我兄弟老实,你就把人当猴耍吧?你这种捞女,我见多了”周围传来一阵附和声和大笑。包厢里充斥着浓重的烟臭味,混杂着烤串的炭火气,我定定地看着周庭,想起我们初见时,他笑起来脸红的样子,他跟我说,他上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我的样子。我心里泛起一阵难以形容的恶心。果然对于男人,不能抱任何幻想,那些美好的画面在此刻好像爬满了蛆虫。我问:“所以你想怎么样?”贺强道:“你把话说清楚,是不是跟那小子睡了,睡了就给我兄弟磕头道歉!把你花的钱都给我还回来!”周庭扯了他一下,被他推到一边。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在他们的辱骂和叫嚣中,一言不发的坐下来。我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在这个状况下,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