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奴婢明白。”她颤抖着点头,爬起来欲走。
“碎渣捡干净。”
宫女一把抓起碎片,手心被割破了也浑不在意,几乎是夺路而逃。
薛棠胆战心惊地看了蔺湛一眼,不知他又在发什么脾气,却见他神色已经云销雨霁,全然看不出方才威胁时的冰冷,朝她微微笑道:“陪我走走?”
薛棠磕磕巴巴道:“我、我是来看皇后的,改日再来陪殿下可以吗?”
蔺湛眼底幽黑,目光在她面上流连片刻,“好吧,那你别忘了。”
薛棠一愣,有些不习惯他如此神色,随意扯了个话题,“殿下今日……也是来看望皇后的吗?”
蔺湛道:“我是来看你的。”
薛棠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反常,停下脚步,“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海棠色绣金莲纹的披风,衬得她肤色愈发雪白,像嫩芽尖上最干净的一抔白雪。蔺湛想起昨晚那个旖旎的梦,把手伸向她的鬓角。薛棠微微往后退一步,这么一瞬息的功夫,他冰凉的手指擦过脸颊,指间多了片枯叶碎片,打着旋摇摇晃晃地往地上飘。
原来是捡枯叶。
薛棠看着他身上只一件单薄的翻领长袍,投桃报李地将暖袖递给了蔺湛,“快入冬了,早上好冷,这个暖袖给殿下。”
蔺湛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暖袖上绣着一丛幽兰,带着她手上的体温。他笑了笑,“真要送我?”
薛棠点头。她冬天怕冷,暖袖备了好几个。
“我觉得,不太暖。”蔺湛将手伸了进去,挑剔地评价。
“怎么会?我都捂过了。”
“真的不暖。是你没缝好,线脚里漏风了吧?”
薛棠哭笑不得,觉得他是故意找茬,自己把手伸进去摸了一把,“明明还有余温呢,再不济可以去暖炉上熏一下……”她的话忽地一顿,感觉自己的手指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继而又摸了上来,握住了她整只手。
“好冷。”她打了个冷战。
蔺湛道:“我现在觉得挺暖和。”
慌乱间薛棠一个用力将手抽了出来,让他微微一愣。她连告退都没有说,脚步凌乱地消失在拐角处。蔺湛将暖袖握在手中,对着空气道:“是真的很暖啊。”
……
“皇后闲来无聊,便给殿下缝了一套冬装。”北地的狐裘料子,光滑油亮,领口一圈压着一道黑边。内监见蔺湛无动于衷,将漆盘放下,又拿来一对暖袖,同样也是狐裘的料子,蔺湛终于抬了抬眼。
内监道:“这是周小姐送来的。”
蔺湛额角一跳,将手中正读着的书往案上一放,扯出一个笑,“知道了,代我谢过母后,让她劳心了。”
内监退下,他面上的笑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提起那对暖袖,好似勾起了什么回忆,眉目逐渐舒展,然后将它们往一旁炭火盆中一扔。
伫立在一旁的荣铨神色微动,内心苍蝇搓手,敢怒不敢言。
蔺湛拿起书,“含霜殿有什么动静吗?”
“半点也无。”荣铨道:“殿下放心,尤昭仪以后一定再也不敢了。”
“不安分的人,向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蔺湛翻过一页,“不过,她也算是父皇的人。”
……
含霜殿后院,莫名其妙多了一具宫女的死尸。
尤昭仪半个多月没有见到皇帝了,惊骇之情无处诉说,又不敢对凶手有半句怨言,只好先命人将尸体悄无声息地埋了,当做无事发生,但她到底吓得不轻,当日便病倒了。
她以为这位怀宁县主好说话,才想着先试探她一回,谁知太子居然出现在了那里。
太子向来与皇后关系僵硬,他什么时候这么殷勤地往甘露殿跑了?
尤昭仪背后一片冷汗,幸好没有在药汤里加什么东西,否则要是被他发现……后果无法想象。
她面色苍白,嘴上起了浮皮,已没了往日受恩宠时的艳色,终日躺在塌上唉声叹气。
孩子……她也想要一个孩子,为何皇后人老珠黄,却能一夕受孕?
尤昭仪不甘地摸着小腹。
“昭仪,有人求见。”侍女的声音中透出一丝慌乱,“是太子的人。”
尤昭仪心中一慌,慌不择言地脱口而出:“都抵了一条人命了,太子还想怎样?”
“没想怎样。”一道声音冷不丁传来,“殿下说,若想此事不被陛下知晓,还请昭仪乖乖听话。”
……
初冬下了第一场雪,皇宫内一片银装素裹,河面结了冰,仙池宫内梅花盛开,点点殷红夹杂在素白之间,犹如迢迢银汉中的星辰。
皇帝摆驾仙池宫赏梅,顺带也让崔皇后出来走动走动,太医说不能整日卧床。崔皇后又带了一众女眷,其中便有她心仪的太子妃人选周琬青。
徐琦被贬后,朝中只剩了周邵还算能干些。崔皇后上回趁着怀孕的喜讯跟皇帝提起太子婚事,趁现在又将这少女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