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袖筒里, 含胸驼背的跟她打招呼, 哪里像今日这般身着光鲜腰背挺直。
胖门人感慨的摇摇头, “你这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她说罢笑着将纸笔又摆好,跟路长歌说, “府里规矩,得你自己写名字。”
乞丐将路长歌送到林府门口后就离开了,如今只有她一人站在木桌前。路长歌接过胖门人递来的毛笔,捏着笔杆迟疑了一瞬。
纸上已经写了许多名字, 没有二十也有十几。路长歌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匾额, 上书林府二字,垂眸正要落笔时,又看到身上的蓝色棉衫。
路长歌顿了顿,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博弈。才刚晌午,日头正好,温热的阳光洒在身上格外舒服。
路长歌垂眸时,又忆起林绵绵的脸。一幕是他放下银子跑远后回首冲着自己笑,笑容干净温暖。一幕是他跪在灵堂上挺直脊背抹眼泪,脆弱倔强。
都是林绵绵,却又不一样。
路长歌问自己,若是贪婪那笑容想要报恩,何须搭上自己的前程来林府做个管家?日后她飞黄腾达时多多关照林府不就好了吗?
她是易峰书院里的佼佼者,明年秋闱定能取得举人之名,从此由科场踏足官场,人生说不定就此顺风顺水一路高升。
报恩的法子千千万,她没必要选择最蠢的一个。
可那是林绵绵,是她的小少爷,在她心底是跟路盏茶能持衡的人,是她不允许被人欺负不舍得让他掉眼泪的人。
路长歌垂眸笑,心中猛的释然,毫不犹豫的未来仕途跟林绵绵之间选择了后者。
去他娘的官运亨通飞黄腾达,她一生所求不外乎心中两人平安开心,宦海里已经有那么多人浮沉扑腾,少她一人也无妨。
可林绵绵需要她,亦或是她需要林绵绵。
路长歌觉得这一瞬间看透了自己的心,应了赵义的那句话。她就是肖想林绵绵,而且还馋他的身子馋他的心。
路长歌桃花眼底波光潋滟光芒正盛,毫不犹豫的捏着笔杆低头记下自己的名字。
字迹清逸俊朗潇洒,并非是她在学堂里常用的馆阁体,也是她下意识的随心所写。
馆阁体也叫台阁体,楷书的一种,字体方正、圆润、光洁、整齐,规规矩矩的压抑着自己的个性,亦如拘束着自己的千万个学子。
为了应试,严夫子要求学子们苦练书法,众多书法中楷书在应试时最是吃香,易峰书院的学子落笔时下意识写的便是这种字体。
路长歌放下笔双手背在身后,抬眸重新瞧着头顶匾额,嘴角挑起笑意,整个人如同卸去重担,顿觉一身轻松。
她的名字被递上去的时候,林绵绵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捏着纸,不太相信的询问胖门人,“当真是路长歌?不是同名同姓之人?”
“当然是她。”胖门人说,“她来咱们府里做过几日的饭,所说前后变化甚大,可这人我是不会认错的。”
林绵绵脖子僵硬的低下头,看着纸上龙飞凤舞字迹飘逸的三个字,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他扶着椅子把手缓缓坐下来,胖门人退下后,林绵绵看着那纸垂眸笑了,笑完又是一声叹息,秀气的眉头皱起来,漂亮的脸蛋上别提多纠结了。
午后路长歌跟所有应聘者一同站在林府院子内,所有人中她穿着易峰书院标志性的蓝色棉衫最是乍眼,引得众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心道原本以为学子们读的是圣贤书,想的是前程似锦,没成想竟也有不要脸的垂涎林府家财。
所有人中,路长歌霞姿月韵,站在那儿如同鹤立鸡群,无疑是最具有竞争力的一个。有人上前劝路长歌,让她目光放长远些,别在林府这个水沟沟里翻了船。
路长歌浅笑,“我就是条小鱼,只想栖身在这水沟沟里。”
她往前走两步,扭身看向众人,朗声说道:“我路长歌,易峰书院‘金’字学堂里的禀生,今日为林府管家之位而来,不服来战。”
“金”字学堂里的禀生!
众人抽了口凉气,院子里几个肚子中没多少墨水的人,听到这话时就打起了退堂鼓,默默地退出比试。
也有不服气者上前挑衅,出口就是诗词文章,一股酸腐之气扑面而来。路秀才笑了,做酸诗她还没输过。
平日里在书院里能懒就懒的人,如今站在林府院子里拿出“舌战群儒”的气势,气场全开,谁来怼谁。
二十来个应试者,被她一顿好怼只剩下了二三人勉强撑着。她们彼此报团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心口一阵发紧,觉得路长歌当真是棘手的很。
好不容易林绵绵从屋里姗姗来迟,他手里拿着自己出的考核题目,站在廊下往院里扫去,惊的愣在原地目露疑惑,说好的二十人如今就只剩下三四个。
他下意识的朝路长歌看去,路长歌面对着他,两手相贴作揖行礼,态度恭顺,“少爷。”
这边结果还未出来,那边路长歌就急着喊少爷了,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