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签字。
我接过她手上的笔,读起了这张纸,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是形式上的用眼睛扫过每一行字,接着最後在纸下面签了名。将解约书与原子笔还给了梅姐,并且最後一次有礼貌的向梅姐鞠了个躬。
我ch0u起了桌子上的一张卫生纸,放在嘴巴里面嚼了起来,温习起了小时候的生活,如果能掺点盐那是更好入口,也更美味。小时候,我的嘴馋就是这样解决的。我走向置物柜,将制服脱了放进去,同时穿回我的衣服,然後将我的物品给拿了出来,才发现其实根本少之又少,来了九个月,什麽也没留下,分离时,却是又以这种形式黯然收场。
从沙发上捡起了帆布袋,扛在肩上,接着走了出去,梅姐很有风度,没有特别告诉大家我被解雇的原因。所以前台姊姊们还是在桌子底下悄悄的对我挥了挥手,她们并不知道,这是很有可能是我们的最後一次见面。
我携着自己乾瘪的钱包走出了创颐,这座耸立在这儿的大楼,从此刻开始,就与我毫无关联了。
直到我走出了这栋反s外界景物的大楼,我才意识过来,我失业了,而失业的原因竟然是……伪造毕业证书。
老实说,这是一个非常少见的理由,所以我并没有仔细推敲梅姐从什麽途径知道我伪造文书;被揭穿时,我只知道,我不能否认,要是否认就等於说谎。因为我可以作假,但不能骗人,这就是我的最後一道防线,我决定坚守自己的最後一份诚实。
在该难过的时候,我却心中毫无感觉,甚至有点想笑,只觉得有点荒唐,彷佛什麽都没有发生。因为我本来就来自乡村啊,怎麽会期待能在这种大公司待久呢,在阿姨的杂货店打工还差不多吧。
接着我噗嗤一声笑出来,我望着天空猖狂大笑,一些经过的送货员惊吓得看了我一眼,但我无暇理会了,我怎麽会期待自己能在大城市有什麽伟大成就呢;然後,我赫然清醒,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有追求什麽成就,只是希望能够求个温饱而已。
我再度回头望了望这栋高耸入云的大楼,它支持了我整整九个月的生活,但也不足以让「我们」留下存款,光是房租,就已经取走我四分之一的薪水了。再加上种种生活开销,只能算是勉强维持罢了。
我没有准备及时告诉马卡斯与林恩,反正他们也一定会有自己的困扰,我们三个几乎不互相帮忙,这就是最大的互相帮忙了,人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所有人都有苦衷,我甚至觉得,会提出互相帮忙的人,十分自私,其实是打着互助的口号,要别人无条件帮自己做事;不要将自己的困扰带给别人,这是我们三个人住在一起,默认达到的共识。
三天後,马卡斯也被开除了,好像是公司倒闭了吧,我被开除的这天,林恩也莫名其妙的被裁员了,至於原因是什麽,我也不清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林恩在开除之前的职业是一个安亲班老师,我个人认为这个职业很适合他,因为他的中文好,数学不差,英文也很在行,同时他又有神奇的记忆力,你问我我国小的时候学什麽,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他却能一字不漏地背下来;他对记人名也颇有一套,像我这种同班了三年,还只能记得班上十个同学名字的目中无人同学不一样,他连隔壁班同学的名字都顺便记了几个。我想应该不会像我一样出现每个同学都叫小朋友或美nv帅哥的窘境。
而且林恩的个x仔细又充满耐心,我曾经看过他重新解释同一道数学题多达二十次都没有发飙,要是我解释个两次可能就直接翻桌了。
林恩的安亲班就在创颐三条街以外的地方,所以我会顺道去找他,与他一块下班,那是因为我们的房东只给了我们两把钥匙,其实这也是十分合理的,因为那毕竟是一个单人房;这两把钥匙,一把是正本,另一把是备用的,我们也没准备浪费多余的钱去打一支,正本放在马卡斯那里,备用的在我这,当时分配钥匙时,因为马卡斯的公司在与我们不同方向的地方,所以他拿走其中一只钥匙,我则搭住林恩的脖子,表示他就跟我一道走吧,他一向很沉默,於是结果就这麽定了。
不过这种结伴下班的行为有时有点麻烦,因为我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与他安亲班的上下班时间不一样,我经常要到他们安亲班附近等他下班。
有次我还在安亲班附近遇到了梅姐,把我给吓得半si,还以为她是跟踪我来的,後来才想到她应该有一个还在读国中或是国小的儿子;我心中莫名其妙的心虚感油然而生,产生了躲她的念头,为了不让她发现我,我并没有看到她儿子的脸,只看到他们母子的背影离开了林恩工作的安亲班。我不知道梅姐的儿子多大,但我可以确定,他绝对是一个「高人一等」的孩子。
没过多久,林恩也走了出来,我一看到他劈头就问:「欸,你知不知道梅姐的儿子是哪一个?」
「谁是梅姐?」林恩问。
「就是一个高高瘦瘦的nv人,妆画得很浓。」我在脸上胡乱b了一下:「可能就是老了之後的白雪公主吧?」
「我不知道啊,我只负责在里面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