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找我,当不只是来给我送礼物这么简单吧?也不见你昨天送我,寻常让你上一趟摩罗崖比登天还难的,今日竟还专门跑一趟。”
星移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不答反问:“今早我向师傅请安,回来时,看到武林盟主的旗帜立在峥嵘堂,你猜我看到谁了?”
岁荣心里一沉,脑袋里出现了一个小黑胖子,却还是心存侥幸地问:“你就别卖关子了,直说就是。”
“盟主肯定是来不了的,自然是毕师哥来了。”
岁荣万念俱灰,现下是如何都假笑不出来了。
星移看他这幅表情,咯咯直笑,又揶揄道:“你未来夫君现正在临月阁呢,你不去瞧瞧?”
“什么狗屁未来夫君!武都没比过呢!”
星移撇嘴嘲道:“那你不抓紧练练?”
岁荣咬牙切齿劈掌来打,本来也是,这什么比武定亲就是个彩头,他老早就知道父亲跟毕盟主私下已定好婚约,没有来参加“纵横榜”的江湖人士会如此不识趣,况且,除却那几个顶尖的老门派有些高手,其他人根本敌不过那个小黑胖子。
星移嬉笑着躲开:“毕师哥自小就听你话,哪里不好了,我们既是旧相识,也算竹马之交,武艺高强,又是少将军,前途光明,跟了他还怕过苦日子?”
“怎么你们都觉得如此自然?我可是大男人!怎……怎能说什么嫁人……况且,我想到那个小黑胖子……脏兮兮,傻乎乎的,我就生气!”
星移无所谓道:“男人又如何?你与男人交欢时可不是这个说法。”
岁荣百口莫辩,他始终觉得男人嫁人是种矮化侮辱。
星移拍拍他肩膀,道:“你我皆有使命,也不再是小孩儿了,莫任性了。”
听他这口气,岁荣便猜到是妫婵让他来劝的,不置可否。
“瞧瞧去?”
岁荣沉默,一别七八年,毕再遇来白鹿庄学艺时他们还小,他也好奇那个小黑胖子如今是甚模样,如果只是生得粗壮些,自己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走罢。”
迈出了门,院门口俏生生立着一个少女,竟是千寻春的大丫头月翘。
南策提着水壶,解释道:“先前就是这姑娘送来的吃食,我说少爷在说话,这姑娘就说她等着就是。”
月翘见岁荣出来,规矩地福了一礼:“少爷,老爷让您去临月阁一趟。”
岁荣与星移对视一笑,答道:“我这就要去呢,月翘姐姐走前头就是,我跟星移随后就来。”
月翘话传到了,也不多捱,鞠了个礼就走了,同是千寻春的陪嫁丫头,月翘和月蔻天差地别,一个沉稳娴静,一个莽撞骄矜。
见岁荣出门,南策赶紧跟上,却被他撵了。
“你且守着院子就是,劈柴扫地,把头发剪了,少爷去给你找几身像样的衣服予你。”
听岁荣这样说,南策只好不跟,沈星移打量了一下他,没有多言。
日薄云卷,飞流馆云雾蒸腾,两个贵公子精致得像两个瓷人儿,南策看着他二人下了云海,一时愣愣出神。
穿过绝断摩罗崖的瀑布,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连延宅邸,丫鬟小厮正结彩添漆,好一番新年气氛,飞流馆与临月阁仅隔了一道瀑布,简直是两个世界。
临月阁前是一片由两条围廊环抱出的空地,宴君楼和神机营的旗帜已立在广场中,广场一面临着峥嵘堂上来的道路,另一面就是临月阁,由一面巨大影壁隔断,影壁上刻着两头雄鹿及山水,一头立于崖壁俯视,一头卧于水畔仰望,栩栩如生,届时,纵横两榜会挂在两头雄鹿口中。
两位公子由围廊绕过影壁,临月阁的匾额高悬,左右各有金丝楠木刻的竖匾,当朝天子亲自撰写,左书“千山汇首”,右书“百川来拜”。
堂中三人聊得热络,岁荣心中咚咚打鼓,不敢去看毕再遇的脸,朝着堂中主位的青年拜道“父亲”。
百经纶年过四十,却极年轻英俊,与岁荣相比直若兄弟,眉眼像了八九成,一身素色长衫朴实却贵气。
“快些来见见你毕师哥,小时候你俩最是要好。”碍于有客人在,岁荣难得的免了一顿教训。
岁荣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小时候哪有跟他最要好,都是那个黑煤球正日黏着自己,腹诽归腹诽,岁荣还是不情不愿地转身面向毕再遇拱手唤了声“毕师哥”。
偏椅上那少年原本两手扶膝端正坐着,见岁荣向自己问好,也连忙起身回了个抱拳礼:“弟,弟弟,多年没见……越发……好看了……”
岁荣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话还是这样无脑,哪有见面第一句话夸人外貌的,唐突又不识礼数。
毕再遇紧张得满背刺痒,也意识到自己冒昧,连忙又赔礼道:“是师哥唐突了,弟弟莫怪。”
百经纶倒是没点一派之主的稳重样子,噗呲笑出声:“你要我夸你什么?夸你仪态还是武功?”
岁荣一听自己老爹胳膊肘往外拐,明着骂自己草包,当即又要撒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