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似想起了什么,又道:“不瞒你说,我家老爷子早先就动过,把我妹妹周玫嫁给稷南的念头,但是我知道,一则,程家门楣太高,未必看得上我们周家这种出身,二来,我知道程稷南他心里早就有了别人,所以是不会容得下别的女人的。”闻言,齐郁低垂了眼眸,淡淡地“哦”了一声。周牧见状,故意问她:“你就不想知道,他心里的人是谁?”齐郁抬头,又瞥了他一眼,像是在说,想说你就说,卖什么关子?说相声呢?周牧倚在墙上,玩味的目光落在齐郁的身上。该怎么说呢?难道她就真的看不出来?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齐郁见他不说话,又垂了下头。她现在根本没这份闲心和这位周大少爷玩猜谜。程稷南一刻不醒,她始终心里难安。但凡他要是真的有什么……齐郁不敢再往下想。 祈祷齐郁突然站起身就往外走。周牧见她状态不太对,忙要跟上。熟料,那个看起来又乖又温顺的女孩子,突然回过头,目光凶狠地警告他,别跟过来。周牧蹙了蹙眉,又收回脚步。齐郁自知自己刚才的语气重了,抱歉地看向他。“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周牧摇头,淡淡一笑:“多大点事儿,你看我像那么小气的人吗?”齐郁想说,他不像,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个哥哥一样可靠,又好脾气的模样,或者说,更像个绅士。但是这样的周牧,依然会面不改色地吩咐手下,一刀割破他继母的喉管。虽然那个女人确实该死。她深吸了口气,问他,可不可以把打火机和烟借给自己。周牧挑了挑眉,欣然应允,只是把东西递给她的时候,仍然不忘嘱咐一句:“这玩意抽多了没好处。”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她不敢远走,就待在住院部的大楼门廊那儿。蜷缩着身子蹲在角落里,哆嗦着手指默默点了支烟。夜里的风很冷。她身上仍裹着程稷南的外套。这件外套,和指间的香烟,似乎是唯二能带给她温暖和力量的东西。她就像个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每次点燃一支烟,就对着夜空许愿,希望程稷南可以平安无事,早点醒来。一支烟燃尽,她就再点一支。直到烟盒里剩余的那些烟都点完了,她的手指冻得通红,脸上的泪痕shi了又干。她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然后,就看到了周牧。他应该是一路跑着过来的,呼吸有些急促,一看见她就松了口气。“他醒了。”咚地一声,齐郁听见自己的心落了地。虽然程稷南醒了,但是身体仍然很虚弱。他掀了掀眼皮,抬眼看向穿着一身防护服进来看他的齐郁,轻轻眨了眨眼睛,示意她不要担心。齐郁一直忍着,直到出了病房,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又流出来了。程稷南暂时脱离了危险,周牧也能抽身出来,去处理一些善后工作。临走的时候,还塞给齐郁一张房卡,是他在医院旁边的宾馆订的房间。永川的这家医院规模不大,重症监护室的条件也相对简陋。按齐郁的意思,她可以在走廊的长椅上|将就一下。但是周牧还是想让她能过得舒服一些。宾馆的环境也很一般,仅仅也就比医院的走廊好一点点而已。
她简单洗漱了下,调好闹钟,躺下去就睡。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可能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累,沾了枕头就睡着过去。一直睡到闹钟响起。她订的闹钟是早上四点,满打满算其实也没睡多久,就从床上爬起来。天色还没亮,齐郁在早餐车里买了份粥,三两下喝完,就又前往重症监护室。却见程稷北杵在监护室门口。齐郁看见他的时候,微微恍惚了下。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程稷南。没等她过去,就被斜刺里跑出来的章玥一把抱住。“乐乐,昨天联系不到你的时候,吓死我了……见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他们比周牧预计赶来的时间还要早。齐郁被她紧紧抱着,目光却看到长椅上坐着两个气质绝佳的中年女人。一个看起来很知书达礼的,齐郁觉得有些眼熟。而另一个容颜绝色的,齐郁更是一眼就认出来,是陆令薇。尽管六年没见过。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的人拥有财富,有的人拥有美貌,而有的人则拥有爱情和亲情。但是齐郁觉得,陆令薇应该是造物主的宠儿。以上那些,她什么都拥有。而且六年过去,她容颜依旧,看不出有多少岁月的变化。陆令薇闻声,微微抬头朝齐郁瞥来一眼。那一眼,却让齐郁忍不住一个激灵。她算是知道,程稷南平日里那种清高孤傲,骨子里的蔑视,是遗传了谁。程稷北见到齐郁,刚要过来。陆令薇却微微蹙着眉头,叫住他:“小北,去给我和你姑妈买些早点来。”程稷北又望了齐郁一眼,无奈地应了一声,走了。程佳岁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对齐郁道:“齐小姐,和你的朋友过来这边坐,我有些话想问你。”齐郁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她微微低着头,望着自己的鞋尖。“……程伯母、程姑姑。”六年前,她是这么唤她们的。六年后,明知道还这样叫,有些不合适,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叫什么。果然,陆令薇冷笑了一声:“不敢当。你和他们兄弟两个有什么关系,这样叫我?还是程夫人,更合适一些。”眼见齐郁脸色一白,没等程佳岁开口,章玥见好朋友受欺负了,忍不住轻“呵”了一声。“什么关系?这得问他们哥俩啊,可是,现在一个在里面躺着,一个被您支出去了。您想知道啊,且等着吧。”程佳岁闻言,深深地望了章玥一眼。到底顾忌着长嫂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