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办完了差事,老婆子眉眼松弛,态度亦不再似方才咄咄逼人,她又嘬上一口旱烟,缓缓开口道:“淬骨灰不溶于水。”姜玉竹目光闪烁了几下,扬唇浅笑:“那就好多谢阿婆。”走出霓裳阁,她并未着急打道回府,而是在朱雀大街上逛了好几圈,直到天彻底黑下来,才姗姗返回太子府。“嘿呦,姜少傅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余管事瞧见小少傅身后的云奇和苓英二人手上捧着各式各样的锦盒,一看就没少在外面闲逛。亏得太子殿下今日早早从兵部回来,在偏厅等候一个多时辰。少年眨了眨明媚的大眼,笑盈盈道:“霓裳阁附近有太多间铺子,我一时逛花了眼,索性就在外面吃了,既然殿下还未用膳,那我就先去书房恭候殿下。”姜玉竹说完,从苓英手上拿起两个锦盒,快步走进连廊。少年衣决翩翩,步履生莲,身形灵巧,宛若一只灵巧的白蝶,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余管事只好前往偏厅,将小少傅的话带给太子。詹灼邺听过后,久久未言。他何尝不知小少傅是在故意闪躲自己,抬眸看向八仙桌上冷掉的一盘樱桃煎,男子幽深的眸色渐渐冷下来。饭菜动也未动,男子起身离去。偏厅距离书房不远,穿过两道曲廊和一处庭院,步行半盏茶的功夫便可抵达。推开书房的雕花门扇,一股淡淡的馨香争先恐后钻入鼻腔,詹灼邺皱了皱眉心,凝神将这股子缠人的气息摒弃于周身之外。屋内没有点烛,漆黑一片。“臣参见太子殿下。”少年低哑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音色微微发颤。“少傅为何不点灯?”詹灼邺取出火折子,点燃白釉莲花烛台上的灯芯。融融烛光溢满室,隔着一道山水屏风,影影绰绰透出端坐在塌上的人身影。房内安静到落针可闻,只有男子一步步走向室内的脚步。詹灼邺手持烛台,颀长身影绕过屏风,步伐稳健,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塌上那个婷婷袅袅的背影时,顿住停住了脚步,漆色瞳孔骤然一缩。煌煌烛光下,暴露在空气中的肩背雪白,冲击力十足。层层罗衣堆砌在少年不堪一握的腰际,一头乌发被青玉冠高高束起,露出线条流畅的肩颈,小少傅双臂环绕在胸前,紧紧压着所剩无几的皎色中衣。虽然只露出一张玉背,可这种犹抱琵笆半遮面的朦胧感,却更能激起心底蛰伏的旖思。詹灼邺鲜少有失神的时候,战场上刀光剑影,朝堂间尔虞我诈。一个失神,就可能被利箭穿破喉咙,被敌人发现弱点,跌入永劫不复的深渊。可当这一幕闯入眼帘,他愣怔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那宛若皑皑雪山的瑰丽景致,丢了魂。“殿下可以查看秘图了。”姜玉竹感受到男子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面颊渐渐浮上淡淡的粉晕,她攥紧手中的衣料,迫使自己声音如常。以守为攻,谋而后动。这便是她想出来的上半策。得知身上的秘图不会被汗水弄花,姜玉竹故意在街上逗留许久,掐着平日里太子用膳的点回府,她先到书房退下衣裳,只露出与男女大同小异的肩背。至于后面的谋划还要看老天爷赏不赏脸。詹灼邺被少年出言点醒,他垂下眼眸,遮挡住眼底泛起的波澜,同时压下心底疯狂滋生的旖念。不过是个男子的肩背罢了,和周鹏没什么不同。可真的一样吗?手持烛灯站在小少傅身后,毫无保留的香气如chao涌至,目光再次落在少年雪白玉背上,他突然想到那首洛神赋。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少年脖颈纤长,肌肤胜雪,背上两片肩胛骨宛若停住在白玉兰花瓣儿上的蝴蝶,纤弱又娇嫩,好似轻轻一振翅,便会毫无留恋飞走。詹灼邺泛着幽光的眸色闪了闪,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少傅的动作倒是迅速。”身后传来男子清冽的声音,姜玉竹耳根一热,轻声道:“在外面逛了小半日,身上出了些汗,臣担心汗水会把秘图弄花,就先脱了衣裳晾一晾”话还未说完,一瓶花卉纹青柚瓷瓶落在她的膝头。“孤记得少傅说过不喜人触碰,这是让墨迹显现的药水,少傅自己涂上罢。”双手攥着衣衫蔽体的姜玉竹:千算万算,她竟然漏算了这一步。
“臣臣胳膊短,触不到后背,还请殿下帮臣涂抹”摇曳烛光下,小少傅坐在榻沿,说出这句话时,少年微微转过头,只露出半张侧颜,眼睑低垂,浓睫轻颤,粉腮白里透红。詹灼邺沉默不言,撩开玄色衣摆在少年身后坐下来。晃人眼的雪白玉背近在眼前,触手可及。“少傅确定吗?”詹灼邺剑眉微挑,又问了一遍。少年没有出言,而是努力挺直肩背,微微向后挪动,用身体做出回应。温驯柔弱的模样,就好似一只听话的小猫,亲昵磨蹭着向主人示好。詹灼邺打开瓷瓶,药水顺着瓶口滴落在少年白皙的后背上,很快就晕染开来。细白如脂的肌肤上,渐渐显露出一条条黑线,最终汇聚成一张繁复的舆图。这类计里画方法舆图,詹灼邺在对敌作战时常常用到,闭着眼都能计算出两座山头之间的距离。可当下,他却难以聚Jing会神,诸多情愫扰乱了他的思绪。美人如玉,眼前的小少傅就是一块儿绝世美玉。少年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好似上好的绸缎,丝滑到竟连水珠都挂不住,顺着腰背流畅的线条缓缓滑落,宛若雨后荷叶上的晶莹水珠,调皮地滚来滚去。药水干得很快,肌肤上的墨迹很快就消失,有些晕染不开的地方,还要用手指推开。感受到太子微凉shi润的手指落在肌肤上,姜玉竹背脊僵直,紧攥衣料的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