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不在乎?周亭的视线极缓慢地移上来,没有看向周嘉平,视线落在他胸口处,轻声问道:“哥,你有心吗?”
实际周嘉平在讲那些话时,自己心里也很不舒服,尤其是说到最后,试图允诺周亭私底下和小安能有交情的时候,他已是强压怒气捏紧拳头了,见周亭不仅不领情,反而看起来更为哀切,还问出这种话……他有没有心?周嘉平有没有心,他周亭难道不该是世界上最清楚的那个人吗?他要是没有心,那他现在是在干嘛?
周嘉平脑子里轰地一炸,手臂肌rou一鼓,拳头又捏起来往周亭脸上挥,却在最后半秒生生止住了——周亭望着他,神色悲哀,毫无恐惧,好像他才是值得同情的那个人。
周嘉平抬脚踹上大门,上中下三道门锁同时被震断,铛一声金属坠地,哐一声门撞上墙,周嘉平指着洞开的门,和周亭对视:“滚,别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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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民国等边三角】 宴安 9
(九)
周亭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蹲得太久了,起身时一阵晕眩,眼前白光闪得他看不清周嘉平的脸,只看得见周嘉平指着打开的门,手指手背手臂绷成紧紧的线,绷得直打摆,周亭低着头,一步一蹭地往外走,挪出房门再一回头,见他哥手已垂下来,眼神依然锐利,几乎要让人忽略掉他深重的黑眼圈,周亭犹豫了一瞬,想让他早点回去休息,但还是把话吞了回去,他垂下脑袋,沿着走廊往外走。
他浑浑噩噩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配给他的小勤务兵在楼下见到他,迎上来惊问他的脸怎么了,他没回话,勤务兵又说“二爷,车在那边!” ,周亭也没理,抬手推开了他,勤务兵还要再跟着他,大楼里匆匆跑出个人来,把勤务兵拦下了,周亭慢慢地往军区大门走,风捎来只言片语— —“周司令说随他去”。
随他去。他要去哪呢。
周亭沿着大路走啊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扯成细细一条,在浮动的麦浪上掠过,雪刚化不久,翠绿的庄稼被初春的太阳晒出涩涩的草青味,归巢的鸟一声声地啼,啼得圆太阳沉下地平线,尖月亮浮上树梢,他的影子孤单单的,盖去几只蚂蚁回家的路。
一路上不时有车认出这是周家二爷,停在路边问他需不需要帮忙载一程,周亭全都拒绝了,就一个人走,走,走。
夜深了,春夜的寒露悄然浸润他的大衣,他打了个哆嗦,吐出一口气来,一声迷迷糊糊的狗嗥在远处响起,他这才停住脚步,望了望四周——这是哪?
他还在大路上,城与城之间就这么一条路,两边皆是麦田,再远了有村庄人家,军区离城里不远,不该走了这么久还在路上啊……他木木地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明白了——啊,他走反了。
但他也没停下脚步。反了便反了吧,反正他无处可去。
反正他怎么走,也走不出周嘉平的地盘。
周亭揉揉眼睛,望见田地深处有一团团圆圆隆起,看形状像是干草垛,他扯了扯大衣,小心翼翼地绕开麦田,沿着田埂跌跌撞撞走去,走到跟前一看,果真是农人堆起来的草垛子,外层已经被夜露沾shi了,重重地压着,他伸手一通胡拨,掏出个勉强容纳身形的凹陷来,把自己塞进去,裹紧大衣。
干草的苦香缠绕着他,他像婴儿蜷在子宫,慢慢也不觉得冷了,他睁着眼,望着被草丝切割的半边月亮,月亮摇摇晃晃,一弯模糊成两弯,两道shi热爬过面颊,他轻轻啜泣一声,干草唰啦作响,乌鸦一声哭嚎。
——
再说周嘉平这边,摔门声引来了勤务兵,他看看周亭离开的背影,再看看周嘉平铁青的脸,张张嘴,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周嘉平寒声道:“都别跟着他,随他去。”
勤务兵缩回脑袋,一联系周嘉平刚刚参加的国民党代表大会,心里猜测这兄弟俩怕不是政见不合吵架了,更加不敢细问,帮周嘉平把门复又掩好,心中记着明天要找人来修门,赶紧调头去追周亭的勤务兵,要他也别掺和进来这俩人的事,唉,大人物的家务事,他们这些小角色,管不起,更不敢管!
周嘉平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倦意一层接着一层把他压住,他感到喘不过气,他扯开衬衣纽扣,一颗,两颗,还是不能呼吸,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胸腔发出砰砰的共振,他摔进沙发里,头痛令他眼前发黑,这几天从广州返程,他只在车上倚着窗睡过觉——在车上读不了文件,所以他晚上读。
他该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周嘉平扶着额,头一仰,靠在沙发上,昏睡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办公室内已经黑透了,窗外的树影静悄悄地摇,明明灭灭落在他眼帘上,他慢慢坐直,揉了揉脖子,颈椎咯啦咯啦直响,痛得像被小针密密麻麻刺过一样,太晚了,该回去了,他扶着沙发扶手起身,发现腰也麻了,腰椎也是一截一截的疼,他又揉揉后腰,拖着脚步往外走,勤务兵早在门外候了很久,赶紧迎上来问道:“周司令,咱们现在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