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盛的门口人声鼎沸,在人来人往中,就看到他。外套挎在手上,公文包提在另一边,就那样孤单的望着我。这个城市的风不大,可是吹得频繁,风中的他有一些孤独,我们有过无数次这样的相对,遥遥的。他叫薛政,30岁的男子,喜欢旅行和跆拳道。他笑的时候,有天真的爽朗,沉默的时候,有羞怯的善良。我喜欢他。和我同一个公司,只是不同一个部门,陈珊问我他是什么样子的男子?我只说他好看。晋代有个叫卫玠的男人,长得十分好看,每次出门,总有仰慕者争先观其姿容,这个好看的男人只活到27岁,世人都说他是被看死的。薛政就好看到这样的程度。陈珊是我闺蜜,她批评我中童话的毒太深,不是每个灰姑娘都能嫁给王子。她一样一样帮我分析,薛政的长相气质学问家境,父亲是政界高官,母亲是商界达人,将来结婚必定考虑门第出身。“杜敏,不是打击你,只希望你能真的幸福,并不会在某一天心碎。”陈珊的话把我搞得好冷。倘若远离在偏僻的小县城的的父母知道,他们也一定会这么劝我,陈珊的话没什么不对,家境普通,相貌普通,我是扔进人堆再也找不出来的杜敏。好吧,那我就做一个暗恋大王。暗恋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每日出门,都要把陈珊当成魔境:陈珊陈珊,我漂亮吗?魔镜陈珊的口气总是极度夸张和爱怜:漂亮漂亮,你是漂亮的女人。薛政就在隔壁,咫尺天涯,偶尔在休息室碰面,也只礼节性的打招呼,淡淡的,彼此没有异样。他当然不知道,我时时留意他工作时的样子,笑的样子,喝水的样子,说话的样子他很少有发火的时候,这很是难得。喜欢他,又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上去和他说:我喜欢你,请你做我男朋友这样的话吧。我25岁,是有一些理智的,也可能是寂寞,因了寂寞,才想着去追求一些不该追求的人事,这样想来,离开他,我一定,一定可以爱上别人。正欲打辞职报告,竟冷不丁的接到通知,和薛政一起完成一个项目,时间是一个月,我有些不知所措,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惊慌,答应了下来,只不过是想,和他更近一些。项目却是异常忙碌,项目组十三个人四部电话所有手机不停的响,表示大家都处在忙碌的状态中,像置身于一个微型的战场,疯狂加班共进退,没有单独相处的时候,最近距离的接触只有一次,在走廓上他迎面撞上我,他说对不起,我说,没有关系。我与他,相隔得那样近,又那样远。我是一个有些贪心,却小心翼翼着的孩子。忙累使我焦虑,我想去喝酒。宾馆对面就是一家西式的小酒馆,仿佛记得有好听的名字叫:沉香。推门进去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沙砾般粗糙的音乐。有时候,生活的安排总有它的不可思议之处,或是比电影更让人费思量。我看见了薛政,他没有看见我,他的对面是一个极美的女子,我是隐忍的观众,也是蹩脚的的演员,我是他背后看不见的影子。只能华丽的溃逃掉。除了这样子,还能什么样子?一路的心跳都失去了平衡,这是一个热爱音乐的城市,连路边的理发店都会传出幽怨的低唱:带我离开这里/到一个被遗忘的小镇/我只想静静的和你相爱一生被这声音呛得一直踉跄,而夜,有悲凉的味道。项目如期完成,各自回到原来的位置,若无其事的上下班,还是会遥遥的望他,他一如往日,永远大方得体,平易明朗,眼神亮晶晶。公司给项目组开庆功会,被告之谁也不许缺席,可以带家属,自然,我又见到那美丽女子,薛政给大家介绍:这是那薇。她美得不霸道也不妖娆,很娴静,直的发,她的眼神如水。就像一抹橙色的光,清淡的,不刺眼的,却让人仰望着。金童玉女,看得我眼睛泛酸,薛政一晚上对她很是照应,她眉间的幸福摇摇欲坠,像这夜的雪,洁净轻灵。已近夜里十一点,我只念着,快点席散,走出去,将自己在雪中淹埋。爱不对人,更爱不对时间,幼稚的暗恋,好像该止了。辞职申请递上去,上司诧异,没有人为难我,工作顺风顺水,升职有望,前程灿烂,突然辞职,有点说不过去,也枉费长久以来的悉心栽培。我很抱歉。辞职以后时间充裕,去逛街,不知为什么就走到了那家叫“玉言”的店,只想看看那些漂亮的翡翠,冬天里穿毛衣,配上饰品,是我的一个小爱好,透过那明净的橱窗,突然就望见了我的所爱,一大一小的一对小玉手,在蓬勃的灯光下,真温暖,真漂亮,带着让人愧叹的纯洁,质朴却不俗气,就像一些爱情,卑微却有隐隐的尊严在里面。我动了带走它们的念头。这时一个刚进来的中年女人,也看中了这一对,店主说:这是情侣挂件,只剩这一对了。中年女人有依依不舍的表情:我想给我儿子儿媳也买一对呢。我有些犹豫,带着它们,我又能它们什么样的命运呢?人家说买玉是要讲缘份的,我喜欢,却唯恐埋没了它,是玉,就一定要歇尽所能让它凸显价值。还是算了吧,我说:阿姨,你买吧。转头再去看别的,却再没有一样,能打动我的心。又下雪了,鹅毛一样的大雪,纷纷扬扬吹到我的脸上,冷坏我。裹紧大衣走向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一连白色的“bw”驶向前来:太冷了,上来吧。是薛政,后面坐的,是刚才那位买玉的阿姨。
世界太小。我怔了几秒钟,很想很想逃掉,后面的车不耐烦的按着喇叭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