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探出头往院外瞧了一眼:“哼。”
徐瘸子低低哼了一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徐媒婆。那婆子站在门口,正伸长脖子往院子里望。看见徐瘸子的脸,徐媒婆脸上立刻长出花一样的笑,不过她年纪大了,越笑脸上褶子越重,很丑。
“他们都不在家吗?干什么去了?“徐媒婆说着就往院里走:“好不容易来家一趟,怎么不多陪着长辈说说话呢?哎呀,现在的孩子呀,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
“哟,我这么说你可别生气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挑拨离间。知道的才明白,我这是心疼老哥哥你呀,养大一个男娃不容易,咱们辛辛苦苦一辈子,孩子大了,我们也老了,本该到了享福的时候嘛。”
徐瘸子没有吭声,起身又去找了一只麻袋来,另外找了一根木棍。
徐媒婆见徐瘸子不答话,也未多想。在她心中,徐瘸子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二流子,没什么心计。如此,她才放心地在他眼前挑拨。哼。耽误她挣钱,让徐志没好日子过。
如此想着徐媒婆进屋找了个凳子兀自准备坐下,冷不丁的徐瘸子却将那凳子抽走了,差点害她摔个大马趴:“呀,你这是做什么?”徐媒婆惊叫一声。
“我出门有事儿去,就不你留你吃晚饭了。”徐瘸子说着,拿上东西往门外走去。
徐媒婆一时语塞,搞不懂这老瘸子在想什么。
“好心好意提醒你倒给我甩起脸子来了,要不是为你好,我才懒得跟你讲呢。”徐媒婆方才进门是想在火上浇油,想添上几把热柴让他们家吵上一架,她心里才舒坦,可没想到,徐瘸子一日之间像换一个人,这态度和早前完全不一样。
说话间,徐瘸子已经走到了院子中间,回过头对徐媒婆说。
“老婆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我一清二楚呢,想拱我们家的火,你还嫩了点,想得倒美,我呸!”
心事被戳穿的徐媒婆脸上一阵发热,以为徐瘸子是个耳根子软的呆瓜,没想到他Jing明得像只猴。
徐瘸子后山下的小树林,向几棵栗子树走去。板栗已经到了可以采摘的季节,带着刺壳的果实高高地挂在树上。徐瘸子绕着树左右逛了一圈,选了一颗果子结得最漂亮,相对矮的树。然后将竹竿插在裤腰带上,麻袋扔在树下,三两下就攀上了树干,乒乒乓乓不一会儿就打下许多板栗。
能让懒得出奇的徐瘸子主动出门打板栗,太阳还真是打西边出来了,徐志扛着两麻袋柿子回家,不一会儿,徐瘸子就拖着大半袋子的板栗,吭吭哧哧的回了家。他抹一把额上的汗:“今年真是个好年景,这板栗长的也不错,春桃姑娘,带回去吧。”
徐瘸子见风使舵的本事可不赖,眼见大儿子对未来大儿媳宠的厉害,他拿捏不了,转念一想就放弃了,拿捏不了就哄着,顺着,有吃有喝有舒坦日子过才是正经。至于什么公爹的尊严架子那都是虚的,不要也罢,他就是这号看得开的人。
“徐大叔留着自家吃吧。”见春桃推辞,徐瘸子连连摆手,重点强调:“我特意为你打的,带回去带回去,甭客气。”
“带上吧。”一旁的徐志说。
别人真心诚意送的东西,再三推辞便显得过于生分,春桃头回来家,若空着手回去,双方面子上都不好看,于是她甜声说:“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徐大叔,这板栗磨成粉做成栗子糕可香甜了,等我抽空做些栗子糕,拿来给你们尝尝。”
一旁的徐家老三听见栗子糕三字,仿佛闻到了糕饼鲜美的滋味,咕噜咕噜的咽着口水,他拉着春桃的手说:“春桃姐姐,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呀?可真厉害,那栗子糕甜不甜?香不香?软不软?”
春桃噗呲一笑,徐家老三还真是只小馋猫,她伸出手指点了点这小鬼头的鼻尖:“等我做好了,拿来给你尝尝,你吃在嘴里就知道甜不甜,香不香,软不软了。”
“好,春桃姐姐,你可千万不要骗我,我等着你、”
这会儿子已经到了半下午,春桃差不多该回家了,不过她打量着徐佳老三的衣裳和脸,这孩子大概很久没有爽利的洗过一个澡了,脖颈后面,耳朵后面,手背,手心,还有胳膊上全是黑不拉几的,上回徐志烧了热水想给他们洗一洗,没奈何春桃家人来的早,只有徐瘸子舒舒服服洗了身子,两个弟弟依旧脏兮兮。
“我去烧锅热水,给你洗个澡。”春桃说罢往灶房走去,徐佳老三瘪了瘪嘴,他可不爱洗澡,不过又不敢违背春桃姐姐的意思,他还惦记着她那儿的柿饼和栗子糕呢。
这小子是该洗洗了,徐志扫了弟弟一眼,跟在春桃的身后一起往灶房走,去帮着她提水生火。
小孩子大多不喜欢洗澡,徐家老三刚开始下水时也吱哇乱叫,不是嫌水烫就是嫌水凉,要么就说水流到耳朵里了,要么又眯了他的眼睛。
但过了一会儿子,徐家老三喜欢上了那种感觉,泡在暖呼呼的水里,用布擦着身子,洗着头,就像冬天躺在暖呼呼的被窝里一样舒坦。
老三已经九岁,是个大孩子,春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