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摸索着坐起身来,姜啸之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腕上挂着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栓在铁床的床头。不光如此,他的身上也是酸软不堪的,这恐怕是茶虎所注射的药物在起作用。
他皱了皱眉,这下逃不了了。
姜啸之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张铁床上的,他只记得回答了一些秦子涧的问题,自己就昏睡过去了。秦子涧一共问了他三次,期间也都是不断的昏睡。茶虎进来,给他注射药物……
他还记得第二番提问里,秦子涧竟然问他,肯不肯离开宗恪这些人。
“离开?世子是想让我去哪儿?”
“我的意思是,放弃你眼下的一切。”秦子涧说,“不要再和我们作对,更不要参与到狄虏和楚州义军的冲突里。”
姜啸之当时笑起来。
“怎么?你舍不得眼前这一切?”秦子涧问,“舍不得宗恪给你的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之类的,不算什么。只是在下不知道,好端端的为何要舍弃它们。”姜啸之挑衅地瞥了一眼摄像头,“如果我不肯呢?”
那边,在短暂沉默后,道:“你以为你的身世一旦被揭露,你还能在华胤呆下去么?”
“哦,世子要那么做么?”姜啸之懒懒道,“那就请便吧。”
“你不在乎?你不在乎自己身败名裂、身首异处么?”
“有什么好在乎的?”姜啸之淡淡道,“人活百年,最后还不是个死?怎么死,又有什么区别?姜啸之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上无老下无小,全家抄斩人命一条,就算拆穿了也没什么。”
他这全无所谓的态度,似乎把秦子涧弄得不知所措了。
姜啸之察觉到了,他慢慢笑起来:“当年令尊看着家父身败名裂、身首异处;现如今,世子又要看着在下身败名裂、身首异处——这么说来,这冷眼旁观的能耐,也算是贵府上的家学。”
他的话一说完,空气里细微的机器震动声消失了,姜啸之知道,秦子涧关闭了通话器。
他知道,自己说话很难听,但是他干嘛还要在这种时候去讨好秦子涧?低声下气求他保全自己性命,这种话,不是姜啸之说得出口的。他宁可把秦子涧彻底激怒,让他杀了自己。
然而,第三次提问里,秦子涧没有再提这件事,看来他完全明白了姜啸之与旧齐的决裂之心,却转而问起厉婷婷的事。
“之前萦玉找我要姜月湄的东西,是因为你么?”
姜啸之沉默片刻,点头道:“是的。我不知道她会回华胤去找那件东西。”
“这么说,她全都知道了。”
“在下把一切都告诉了皇后。”
“这么说,你们俩算是小小的秘密同盟了?”
姜啸之觉得秦子涧这话里藏着什么,他不知其意,只好不出声。
良久,他才听见秦子涧低声说:“难道为了她,你也不肯放弃这一切?”
姜啸之一怔
“你心里喜欢萦玉,对吧?”
姜啸之不说是,也不否认,他只是一动不动迎着摄像头那人类一样的冰冷目光。
“为什么不能带着她离开这儿?”
姜啸之这才恍然大悟
他不由苦笑起来:“世子,您在说什么?您做逃犯也就罢了,难道要在下和皇后两个也跟着做逃犯?”
“你是害怕来自宗恪的惩罚?”秦子涧问,“别忘了,你并不是狄虏。”
“是不是狄虏又有什么关系?”姜啸之哼了一声,“何必这样蔑视我们呢?世子,再多的辱骂也改变不了败绩。”
“阿笑,当初的反间计是狄虏策划的,他们也是害死你父亲的元凶……”
“别这么称呼我”姜啸之厉声打断他的话,“你不配这么叫我。”
那边陡然停住。
“……也别来教训我,或者试图扭转我的人生、告诉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姜啸之扬起脸,冷冷道,“没有谁是高高在上的上帝,就算世子看不顺眼,那也是我的决定。我的人生,轮不到别人来插嘴。”
在他这番抢白之后,扩音器那端,传来一声叹息。
“你这是逼着我杀你么?”秦子涧的声音,透着惋惜,“我不能留着你,姜啸之,你知道的,这次留下了你,日后对王爷对楚州那边,都是祸患。”
“那就动手吧。”姜啸之淡淡道,“这一次,世子您不必背负什么愧疚之情了,您有充分的理由,于您的立场您的心情,都是无可厚非的。”
“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呢?”秦子涧诧异道,“为什么要一心求死?我自然是不能来扭转你的,如你所言,我没有那个资格。可是萦玉呢?如果她来求你呢?难道连她也办不到么?”
姜啸之闭上眼睛,陷入长久的沉默,然后,睁开眼睛。
“她不过是我奉命监视的对象,仅此而已。”他说,“世子您弄错了,她对我的影响,真的没您想象的那么大,皇后在我心中,还没有重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