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王座上的男人神情中有一丝恍然,手中漫不经心的摆弄着什么,他一直没有开口,璧月奴不敢贸然说话。
“如果没有结魄,她现在应该已经死了。”魔尊声音很轻,似乎忽略了璧月奴的存在,仅仅是在自言自语,“她灵魂裂的很深,整个碎掉了,人类到那个程度,与湮灭无异。”
“结魄不会让她的灵魂修复,只能让那些碎片永生……我毕竟不想她死,”魔尊怔怔的,“人类很麻烦,若她自己打心眼里不想修复,就算是我也没有什么法子。”
“……可她那么恨我,”魔尊自嘲的一哂,“大概她是宁愿那些裂痕一直裂下去的,最好碎的不能再碎,散的到处都是,好让我一个个去找。”
寂静。只有魔尊手里摆弄的那东西,和王座的扶手相击发出玉鸣声。
璧月奴握紧拳头,似是鼓起了什么勇气一般,对着魔尊深深跪下去,“御尊,人类的灵魂修复只能靠自身转变心意,我有一个想法,能让阿狸慢慢好起来。”
“说。”魔尊盯着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天涯海角,三界之内,哪里不是您的座下?您放她走吧,让她去她想去的地方,过个三年五载,或许这样……”
她的话根本没有机会说完,周围的空气化成无数锋利的刀片,闪着寒光,毫无预兆的冲着她袭来,只一瞬间,璧月奴全身的皮肤被利刃割破,娇嫩莹白的肌肤再没有一寸好地,伤口都不深,因此那一瞬并没有太大的痛感,但因刀口太多,鲜血渗出,只顷刻之间,衣物已经全被鲜血浸红,她宛如一个血葫芦一般,定定的跪在地上。
“魔界的王妃不好好待在魔界,还想去哪儿呢?”魔尊抿着唇,眼神冷的像冰,“不过看在你也是为王妃着想,我准你这阵子去陪陪她。”
“谨遵圣谕。”璧月奴的脸也被划伤了,她却淡然的仿佛毫不在意一般,鲜血顺着眼皮往下流,一直流淌到脸颊上,倒像是两道血泪似的。
魔尊略一点头,她恭谨地退出了大殿。
魔尊竟然已经如此疯狂了,这实在超出璧月奴的认知。她跟随王只有五百年,这五百年来,魔尊对她有过奖赏,也有过惩罚,但是桩桩件件,都是事出有因,不会只因为下属的一句话,一个无伤大雅的行为,就随意施加惩戒。渡鸦的担心是对的,一切正向着难以挽回的方向滑去。
不知不觉,璧月奴漫无目的的徘徊到魔宫庭院中,人要是巨树该多好,她想,只要根往下生长,叶子往上伸,就能安稳平静的活下去。
“阿璧?”
听到这声音,璧月奴背脊一冷,瞬间露出一个温柔得体的微笑,轻轻转过身,道了一个万福,“见过冥楼大人。”
“……你又何苦违逆御尊的意志。”冥楼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浑身是血的璧月奴,好在伤口都不深,只是魔尊亲自施刑是无法用魔力医治的,只能等那些伤口慢慢愈合。
璧月奴抬眸,冲他微微一笑,血一直流淌到勾起的嘴角,说不出的诡异,“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那些,求一个心安罢了。”
“就算你说了,御尊的意志也不会改变。”冥楼眼神中几多讥讽,“以卵击石,我看你没什么长进。”
“是啊,”璧月奴轻叹一口气,眉尖颦蹙,要不是她现在一身血污,这神态定能激起无数男人的怜香惜玉之情,“你看我,当年死的时候就是一身的血,现在还是一身血,可不是没有长进么。”
“冥楼大人,我想做的事大概是永远做不成的,我只是必须去做罢了。”
怀璧其罪
怀璧其罪
等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璧月奴便去看望阿狸。
庭院深深,明月高悬。阿狸半倚在石桌上,一身月白色长袍,Jing美的丝绸牛ru似的,顺着她欺霜赛雪的肌肤往下流淌,折射出淡淡莹润光泽。
阿狸感应到璧月奴,回过头看她,却因她脸上一道一道细细粉色疤痕微微一惊,“是他干的?”
璧月奴并未回答,只微笑着晃晃手里的酒壶,“御尊让我来陪你,我还带了好酒呢。”
酒是桂花酿,阿狸失了味觉,尝不出滋味,但仍能闻到桂花丝丝缕缕的香气,也能感受到酒顺着喉咙淌下,热辣辣的舒爽。
沉默着,阿狸连饮三杯,只盯着空空的酒杯看。
“你好像不愿意和我说话,是怪我之前没有帮你么?”璧月奴为她又斟满一杯。
“我哪里怪你。”阿狸苦笑,“我知道你们的难处,我也宁愿你们都不要和我有什么牵扯,我只会连累你们受伤。”
璧月奴扑的一笑,轻轻摸自己的脸,“这也算伤?也就是我急着来看你,若是我晚上几天,大概你根本看不出来这些痕迹。”
“他让你来做什么?”自从魔尊发觉阿狸看见他就会恶心干呕以后,有一阵子,他不在她面前出现了,但由于结魄印的关系,她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他就身边,贪婪盯着她熟睡的样子,阿狸一惊醒,他就消失了。
“他什么都没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