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退下后,李朗跪下道:“皇上有何示下?”
“朕削你兵权,也是无奈之举,将军不要疑心。此战一胜,北方初定。你又是前晋大将,恐怕那些旧晋之臣心有怨恨,要用拥兵自重来污蔑你,朕不想让你为难。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十万士兵易散也易征,你无需担心。”
李朗激动道:“皇上这么说,让臣如何自处。臣没有心生怨恨,皇上若是猜忌臣,绝不会让臣合家团聚,更不会让臣还守着地势如此重要的怒目关。臣心里知道皇上的苦心。”
“唉,你这样想朕就放心了。”湛凞疲惫道,又安排好细节,她带着暗卫打马扬鞭向京城赶去。要出定昌城时,她突然想起什么,吩咐子端道:“找几个暗卫将不息谷封住,朕决定将此地做为暗卫培训之处。再传一道密旨给马老将军,要他务必看住范赫、李朗、慕中原。”子端赶紧命人去办。
八月十八夜,圆月已缺。清漪宫中的闵仙柔半躺在榻上,望着窗外天空,抚着隆起的腹部暗自心酸,月圆之日何其短暂,她的凞凞还在远方呢。忍不住要落泪之时,身子突被一个温暖的臂弯搂住,鼻息中那刻在骨子里的味道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五章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章诚,他老眼胀出泪水,整个人失了形状,高叫起来,“太后,皇上,是太后。”
湛凞陡然没了力气,身子一软跌进了一个熟悉有力地怀抱,虽泪水瞬间涌出模糊了双眼,但面前出现的人她还是能清晰地认出,正是她的娘亲和姨娘。即墨琬和即墨瑶先顾不上湛凞,急忙去看闵仙柔。见情势危急,即墨琬赶紧拿出一个檀香小木盒,从中取出一粒葡萄一般大小的红色药丸,喂给闵仙柔。
湛凞这时才软弱地哭叫了一声,“娘亲,姨娘。”抱着她的那人轻声在她耳边坚定道:“多大了人了,还哭鼻子,站直了。”
湛凞贪恋地又靠了一下,才将眼泪收回,慢慢站起,回头才想唤一声“父皇”,却惊骇地发现湛洵居然穿着宫女服饰。她知道父皇不欲让外人知道身份,毕竟湛洵是明示天下去世的人。可是做了她快二十年的“爹”突然打扮成这样,她心里怎么都觉得别扭。不过此时仙仙生死未卜,她也没心思顾及其他,立即扑过去细看她的仙仙。
仅仅半柱香的功夫,湛凞却仿佛过了一生,见闵仙柔轻轻动了一下,她急切呼唤,“仙仙,仙仙。”。她狂喜地看到仙仙的眼皮动了动,面色神奇般地红润起来,呼吸也渐渐平稳,全身萦绕这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沁人心脾的香气。她知道这是药丸的功效,不由感激地朝姨娘望去。
即墨琬微笑道:“快叫人收拾干净,仙柔最喜洁净了。”
“还不快点。”湛凞抱起仙仙,虽是不满,但声音没了暴戾之气。宫人哪能听不出来,立即手脚麻利地将殿里收拾的干净无比。湛凞放下帷帐,亲自替仙仙擦净身子,换过亵衣,见仙仙的脸色越来越红润,很是疑惑,低头去细看,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她一扫刚刚的悲戚之情,心中忍不住柔情起来,原来她的仙仙是在害羞。她吻了吻仙仙的额头,刚想腻歪一下,就听帐外父皇轻声咳嗽了一声,接着母后抱着突然大哭不止女儿和姨娘进来了。她皱着眉望着女儿,“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又哭了?”
“孩子不饿啊,你那会比她哭得还凶呢。”即墨瑶好笑地摇摇头。
湛凞紧张道:“仙仙的身子能喂孩子?nai娘已经备好了。”
“必须母ru亲自喂养。”即墨瑶催促道:“你先将外面的人都打发了,咱们一家再好好说说话。”
湛凞听话地出来,不耐烦道:“都给朕滚。”殿内外所有人如蒙大赦,急急退去,绝望一去,心思又活泛起来,皇太后不是在端地吗?什么时候来的?不过谁也没胆子问。此时只有周医官还跪着一动不动,李嬷嬷在旁陪着跪。
湛凞走过去,叹道:“朕且不论尊卑,你身为大夫,岂能由着病人胡来?朕知道,你对我湛氏,对仙仙那是忠心不二,但你身为医官,岂能一味愚忠?一切当以仙仙的身体为重,那才是真的忠心。万幸没有出事,否则朕的心要深深地被你挖了。今次给你的教训,你可记住了?”
周医官泪流满面,“臣已无脸面伺候皇上、皇贵妃。请皇上赐臣一死。”
“糊涂!”这人是心腹中心腹,湛凞怎舍得杀,于是生气道:“你要真想赎罪,往后就该更加尽心。”她对李嬷嬷挥手道:“又是个实心眼的,赶紧将她拉下去,朕将她交给你了,不准她出事,否则唯你是问。”李嬷嬷得了圣旨,抹了眼泪,给皇上重重磕了个头,拖着周医官向外走去。出门前,湛洵又吩咐道:“宫中日后女子居多,周医官还要多培养些女医官才好。”周医官心中又愧疚又难过又感激,犯了如此大错,两位皇帝对自己竟仍信任有加,她已说不出话来,死命地磕了三个响头,才哭着退下。
殿内安静下来,湛凞只觉浑身疲乏,搀着父皇进了帷帐。闵仙柔靠着软垫才将孩子喂好,正抱着贪看不已。湛凞坐过来将她圈到怀里,惊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