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仙柔眼眶一红,“都怪你,好好的孩子,给你白送人了。”湛凞知道这是她心中的刺,赶快转了话题,两人腻歪着又说了会话,才相拥睡去。
次日上朝,开科的圣旨的颁布出人意料的顺利。湛凞居高临下看着董家党羽在悄悄互使眼色,又瞧那礼部尚书祁淮冠正激动地浑身发颤跪下不住地叩首谢恩,不由暗自冷笑,董家想什么她心知肚明。想借着科举打击朕的名声,哼,朕的枪有的是,看谁笑到最后。
下了朝,一帮子无关紧要的官员自然上去给祁淮冠作揖恭喜。董平搀着他爹冷冷地瞧着,董家势力跟着这两父子身后均是一言不发Yin沉着脸。祁淮冠当官多年,圆滑的本事肯定不缺,见董家人神色不善,赶紧分开众人,来到郭桢面前,弯腰作揖笑容可掬,既然惹了董家,那就得赶紧给自己找个强有力的靠山。“下官多谢郭相提携啊。”皇上都开口叫郭桢为郭相,他作为效忠的臣子更要讨这个红人欢心了,虽然他们的品阶是一样的。
郭桢只是淡淡微笑着客套了几句,祁淮冠这么激动,他是明白的。有了主考官这个头衔便成了中第仕子们的“恩师”,这就是将来的势力和人脉啊,这个一向没有任何实权的闲散大员说好听点是二品,实际常常还要看一些权势的小官脸色,这些年的憋屈可想而知,现在终于迎来了可以大展拳脚的时刻,能不兴奋吗。只是皇上拿这人当枪使,肯定不会有多信任的。郭桢想起还在等着自己的王功名,这人要是合了皇上的意,恐怕才是担当大任的料啊。郭桢赶紧拱手告辞,匆匆来到翰林院,领着王功名向上书房走去。
上书房内暖意融融,王功名的额头上已渗出了一层薄汗。自进来请安后,皇上只淡淡说了句“平身”,连头都没抬一下,所幸十几年是的不受重视早历练的他心静如水,只是他体宽怕热,这环境让他浑身不适。他偷偷看了一眼郭桢,见郭相如老僧入定般,自己也只得无奈地低头垂手而立。
约有一炷香的功夫,湛凞将御案上重要的奏折批完后,才舒缓地抬起手接过玉盏呡了口茶,抬头向下望去,顿时愣了一下,郭桢站着的那人又矮又胖,好似个石墩。
郭桢见皇上看向这边,忙悄悄拉了一下王功名。王功名回过神,赶紧躬身说道:“臣王功名奉旨觐见,吾皇万岁——。”
“罢了,”湛凞打断他,“从古至今谁能万岁?王大人不要学这些个虚礼,朕让你来是指点江山牧养万民的,朕要的是你的真才实学。”
这话让王功名的心中震荡不已,他陡然生出了知遇之恩,有些不受控制的激动起来,声音也高亮了许多,“皇上,臣愿为还天下之清平而鞠躬尽瘁。”
看来这人只愿意为明主尽忠啊,湛凞有些赞赏,当下也慷慨道:“朕定会让百姓安居乐业,定会让这天下清明大治。”瞬间她又收了情绪,淡然道:“朕才将命人取了你当年科考的试卷,细细看了看。你对前朝的弊端看得十分通透,提出的变革之道也很中肯,果然如郭相所说是个大才。可惜闵踆不能识人善用,这些年倒是委屈你了。”
王功名的声音微微有些抖,“承蒙皇上赏识,臣到不觉得委屈。昏君当政,若不同流合污,哪会有出头之日。臣可不愿当祸害百姓的官。要不是臣的母亲,臣连功名都不想考。”
“你娘?说来听听。”湛凞为了让他不再拘束,故意拉起家常。
王功名果然略微放松道:“臣的爹一心想着功名,甚至将儿子的名也取做功名,可惜他屡试不中,在臣七岁那年郁郁而终,唯一的遗愿便是让臣金榜题名。自此后,臣的娘亲便一心望儿成才,再苦再累她老人家都供着臣读书。”他哽咽着顿了一下,轻叹了声,又道:“十年后,臣在当地乡镇也有了些薄名。娘亲她听了别人夸奖,非要逼臣上京赶考。当时暗无天日,臣心里是万分不愿意的,可是孝道为先,臣也不敢忤逆娘亲。幸运的是晋帝不喜臣,臣也乐得个清净。”
“看来该是朕好好谢谢你娘,她老人家为朕培养了个栋梁之才。”湛凞笑道:“朕日后一定要去你府上拜访一下老夫人。”
“回皇上,晋帝当政时天灾人祸不断,物价飞涨,臣这微薄俸禄养不起家人,娘亲如今还在家乡呢。”王功名颇为难过。
湛凞走下御案,来到王功名面前,拍拍他的肩,坚定道:“朕向你许偌,明年的今日,你全家一定可以在京城团圆。”
王功名含泪抬头,颤声说了句“皇上”,便再也说不下去了。湛凞这才看清这位臣子的面貌,心里乐开花了。大眼睛厚嘴唇朝天鼻,活脱脱一副猪样,怪不得闵踆直接将他轰了出去。
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这是必须的。湛凞仍是平淡道:“你如今还是个编修,一下将你升得太高恐惹人非议。这样,你先当个从五品的侍读。朕给你特权,御前行走,入内阁。”
“皇上,”王功名激动地满脸涨红,慌得跪下谢恩。混迹官场这么些年,他深知官位的升降不过是皇上的一句话,重要的是实权。如今内阁的成员是六部的尚书再加上董太师和京畿卫总统领卫绪,几乎是整个端朝的权力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