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安定,不是为了出兵交趾或大理?
事实上,卫希颜的确不急。按照她和雷动在金国松蓬山的约定,北廷攻伐西夏的战争就要开始了,之后南北两廷的约战,再之后是名重生与雷动的决战。在这两人决战结果没有落定前,南征战争绝对不可能发动,甚或名重生若有个万一,南征时间还得推后。
现今,她所预估的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对交趾的战争计划至少得往后推三年。而这三年,便是重提广西修路的时候——确切地说,已经不足三年,必须要抓紧了。
如此,郭孝友就得动一动了。
章谊提举郭孝友为临安府可说正合了她心意,郭孝友不能贬,那就升。调走他,换一个合适的经略副使上去。没了郭孝友的坚决抵制,刘彦适就算不支持,至少不会反对。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
至于章谊为什么推举郭孝友——难道两人有jian.情?咳,是有私交?
卫希颜问了出来,当然是问后一句。
“应该不是为了私谊,”名可秀沉yin着说道,“大概是为了工部的政绩考虑。”
卫希颜咦了一声,“湖南、江西的路政,京城的安居坊,这些都是已进行了一半的大工程,难道完成了不是政绩?章谊明年就该满六十了吧,还有心思折腾新的大工程?难道是在筹划留任?那也该选湖北……哦,朱震在那边,湖北就算了;那还有淮南东、西两路呢,任选一路也比广西这重山密林的地儿好捣腾吧?”
名可秀笑了一声,“就不许人家老当益壮,专拣硬骨头啃?”
卫希颜仰眉,“他若年轻二十岁,我信。”
名可秀道:“工部最重要的职责就是修桥铺路,章谊要想做出更大的政绩,就必须脱离前人的树荫,种自己的树。淮东、淮西的路况虽然比广西好得多,但要整治完成,非得五六年功夫不可——这还是只限州与州、州与大县之间的官道。就像你说的,章谊明年就满六十了,哪还有五六年给他?而在一年内淮东或淮西新开的路政都出不了多少成绩,后面盯着他参政位置的人却有好几位,谯定、曾开、向子諲、卢法原这几人,都是强劲的竞争对手。
“章谊若不在执政位上,只要有才干,身体又允许,多半都能留任,像朱震、翟汝文、许景衡这些,都是过了六十还在任的。但章谊在执政位上,没有很大的功绩或重要的缘故,很难留任,政事堂其他几位执政恐怕都在筹划着人选了,包括皇帝在内。如今想来,章谊大约是将宝押在了广西……”
名可秀说着又一笑,“章谊对你倒是信心十足,不但信你丁忧后必会复职,还信你复职后必会发兵广西——只要工部将你以前提的那三条官道整治好了,将来南征战事胜利,他章谊就是功臣之一。只修这三条道,怎么看也比整治整个淮东或淮西的官道要简单啊。”
卫希颜恍然,“原来打的是这主意……咦,不对呀,广西出兵最快也是两三年后的事,到明年这个时候他就该离任了,再有功也是他致仕后的事——”还是没法留任呀!
名可秀却只笑不答了,让她自个去想。
***
阳光斜入,照得公厅敞亮。
章谊正埋头批一份公札,左手边已经整齐摞了两叠已经批完的公札。
他正在看的这一份是提举江西路政的工部道路司郎中洪兴祖的呈报,说的是当前江西路政的进度——章谊命令一月一报。
他看完后提笔在札后的留白处批道:“阅。甚慰。”想了想,又落了几句勉励的话。
洪兴祖是程颢弟子游酢的学生,朱震一力提拔上来的,很有能力,章谊照样重用他,并不因为他是前任信重的人就忌讳或疏远,这让章谊在工部新旧官员中都赢得了尊敬——做下属的谁不愿意有一位宽厚的长者为上司呢?
但章谊宽厚却不枉纵,约束下属的能力比朱震强,该拿的让你拿,不该拿的拿了就严办,绝不轻纵,这让下属既敬他,又畏他。但工部的效率却提高了不少。
章谊扫了眼左手边已经批完的札子,里面十停有九停都是与前任有关的。朱震虽然落职,但他在任期间工部的确干出了很多成绩,就路政而言,两浙路的官道、江东路的官道,都是在他的任内完成了干道的整治,包括郡与县、县与县之间的官道,或拓宽,或加固,或平整,或凿山,或将危险路段改道等等,让车马通行、物货运输更快捷和安全;而后,整治江西、湖南两路的官道虽然只开了个头,却仍然要计入他的功劳。
还有京城的安居坊计划,正在变革中的驿政,都是朱震留下的,包括还在修的江西的官道、湖南的官道,虽然办好了就是章谊的政绩,但是,他并不满足于总是“吃前人剩下的饭”,他想要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政绩。即使在他的任内没有完成,后来者也是要“吃前人剩下的饭”,完成了仍要算他的功劳,朝廷会追加致仕的官职待遇;就算那时他已经逝去了,也会有追封追赠,而这些都会遗泽他的子孙。
章谊选中的新政绩就在广南西路。
为什么要选广南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