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武盛”之愿,等于是立下了大周的国策,让军队和武林都安了心,而他在太子即位的遗诏中又立言“‘与士大夫治天下’不变”,这让文臣也安了心。
太子柴赟的即位可以说十分顺利。
宋王赵谌也很规矩,按朝制致丧哭灵,每日致丧后回到王府便闭门不出,不见任何访客,包括太傅何栗的请见也拒之门外,一副安分不生事的态度。
之前,周帝尚未薨逝,皇城司潜在凤翔府的都察子就接到了冯益指令,便下令潜在宋王府的察子暗中活动,在王府悄悄散播宋王南下将有性命之危的恐怖言论,让赵谌很是不安了几天,但没过几日,就命令王府主管杖毙了几个嚼舌头的寺人宫女,府内各种恐慌议论顿时一清,王府内的察子也吓得暂时不敢动作。
如今,枢府军情司和兵部职方司在北周京城的间作也接到了指令,相继活动起来。但两边活动的重点不同:枢府军情司的重点是在京城坊内散布谣言,譬如辽国要打燕云了,西夏要反攻河套了,宋王要复辟了,军中不服太子要哗变了等等,总之以扰乱民心为要,又要以保护自己为主,不能让雷暗风的人顺藤摸着了瓜,弄得自己暴露,得不偿失;而兵部职方司的间作接到的指令是接近何栗、綦崇礼这些有怀宋之心的大臣,鼓动他们复宋,同时接近并收买宋王身边信任的人,蛊惑赵谌生出复朝之心。
但赵谌的心意似乎很坚定,说无兵无权,复朝渺茫,徒生内乱,让外胡趁隙而入,又说他是赵宋子孙,理当归宋,表达出南归的决心。
兵部侍郎卢法原接到回报后很头痛,他可以想见赵构的愤怒,而职方司潜在凤翔府的间作也必定要承受更沉重的压力。
北周职方司的人不是吃素的,搞不好就露了形迹,折了人手——他们兵部职方司可是花了七八年的功夫,费尽无数心血才在北廷京城安置下情报网,可不希望折戟于此,否则,又要花费好几年的功夫重新布置。
比卢法原更头痛的,是暗中勾当皇城司的冯益。
官家召见了他,责斥皇城司的无功,说:“非常之时,要有决断。”
冯益出了福宁宫,背心一片冷汗直冻进心里,官家这句话,分明是在暗示他解决了宋王。
宋王若死在周国内,与大宋毫无关系,麻烦头痛的是周朝新帝。
宋王一死,官家的隐患就解除了,还能在舆论上对周朝加以谴责,甚至以此引起周朝内乱,一举数得。
但冯益也清楚,一旦他按官家旨意行事,最终必定落不得好。
但不按官家旨意行事,他立即就会没命。
冯益左右为难。
就在卢法原和冯益都头痛的时候,周朝的告哀使到了临安。
宋廷对于是否遣使致奠又发生了争议,派,就等于承认周朝;不派,就等于不承认周朝——海州越来越拖沓的商谈很可能会越发拖沓下去。
散朝后,赵构又先后召入卢法原和冯益,责斥兵部职方司行动拖沓,责斥皇城司蠢蠹无能——暗里催促冯益尽早动手。
冯益夜里辗转反侧,委实难决,次日晨起去御药房勾当公事,明显Jing神不振。他叫进义子冯清——在御药房当差、暗里也是皇城司亲事官——秘密商议此事。
冯清脸都白了,出门望了眼四周,又插上门回身道:“义父可要三思啊,做了此事,必定是要被——”他在脖子上比了个嚓的姿势:必定是要被官家灭口的。
冯益颓然靠在椅子上,“洒家何尝不知,但不应旨,咱父子俩立时就得交待了。”
冯清脸色白了又白,想起家中藏着的那一千两金票,加上这几年搜刮的,足够他们爷俩隐姓埋名吃喝下半辈子了,心里交战几番,所幸冯益正陷在颓然恐惧中,没有觉察到他的异状。
“义父,为了咱爷俩的性命,如今只有……”他凑上前,附在冯益耳边低语几句。
冯益的眼睛先是瞪大,跟着面泛怒气,旋即又是惶恐,踌躇……终于,他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官家,非是奴婢对您不忠,实在是,蝼蚁也要贪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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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北周告哀使在都亭驿已经住了有十来日,枢密使和鸿胪寺的官员每日陪着北周使臣官员胡吹海聊,又安排到京里有名的道观寺庙挨个燃香,道僧颂经,搪塞时日。
而宋廷接到的情报显示,北周根本没有乱起来——京城宣布戒严三月,士民无事不得出门,茶楼酒肆瓦子都关门歇业,就算是散布谣言也无地可散啊。军情司的间作高手在夜里出入,往民户里撒传单,但北周职方司里也是高手辈出,夜里五城禁兵轮值举火把巡夜,职方司高手潜伏在暗巷里,一有动静便冲天而出,缉拿贼犯,军情司的高手不得不谨慎行事。
兵部职方司和皇城司的人手也是劳力无功,宋王府和王妃家族,以及何栗等几位与宋王亲爱的前大臣的宅弟都被北周职方司的人严密监视,即使取得机会煽动了几位大臣,但从十四日起包括宋王妃家族在内的几家都被新帝下旨禁在家里,名曰“防备宋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