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掏出手巾掩了下嘴,狠狠将染血的巾子揉成一团,在康履跟上来时便塞了过去,目光冷森盯着他,“小心处置了,不许声张!”康履不敢细看,只感觉手中软巾濡滑,心中骇然一震,低声应喏。
回福宁宫不久,范宗尹觐见。
入见行礼后,他向皇帝隐晦道,为今之计,唯有宋王不愿归。
意思是,只有宋王吓得自己不愿意归南,才能解开这个困境。
何以让宋王吓得不敢归南?这话范宗尹却是不能明说的。
“卿之言,容朕思量。”
范宗尹退去后,赵构沉思良久,召来暗底勾当皇城司的冯益,命他派得力的人去北面,收买赵谌身边的人,散布南归可能性命不保的谣言,无论装疾也好,要求出京安置也好,总之要让赵谌使尽手段推脱归南之行。
但赵构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已经有人持着宁王赵桓的手书,往北面而去了。
***
五云山上,卫希颜一扔棋子,“我输了。”
名可秀轻笑道:“还可以再下几子。”
卫希颜笑着摇头,“多下这三五步又有何用,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她抬头看向北面天际,“差不多就这三五天了。”
***
二月十一,凤翔京城下起了大雨。
雨势非常大,扑天盖地的,顷刻之间街道上就积了半尺高的水,两边的排水渠都来不及排走。街上的人们掩头急跑着,没跑几步身上就淋了个透。街边的小贩们急手急脚收着摊子,有人嚷嚷着,“龙王莫是倒了春寒吧,瞧这喷嚏打的!”便听天上轰隆一道雷声滚过,跟着一声接一声,说话的小贩赶紧双手合什,“龙神在上,小的可没咒你。”
大雨哗哗地越下越大,雨幕里已经看不清人,只见一道道的模糊身影都往家里急赶着。
突然间,街道上涌出一队队的军士,冒着雨一边跑动一边大声喝令:
“全城戒严!”
“士民各回各家,不得出行!”
很快,这些京营禁军就戒严了京城各城门,一队队荷枪佩刀的禁军兵卒占据了各个要道口,通往皇宫的道路上更是有重重禁军把守着。
路上疾行的人们都紧张起来:出了什么事?
一个时辰后,宫中传出讣闻,全城告哀:
“山陵崩——”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皇帝薨逝称为山陵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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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动同学死前还要坑人一把~~
7天假期说起来长,转眼就没了,万分怅然中(咬手绢依依不舍)~~~
☆、风雨欲来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宣告了一个新生命的到世。
等仆妇丫鬟服侍娘子清理完污血并给产妇换衣后,稳婆抱着初生的婴儿,走到床前俯身给男女主人看,一脸喜气地道:“小郎君可真Jing神,瞧,这哭的嗓门多响亮啊!”唐青衣匆匆瞥了一眼他儿子,心思便又回到妻子身上,手里端着一碗固肾止血汤,递到雷枫嘴边,“枫儿,先喝汤。”
雷枫的脸色很红润,一点都不像寻常女子生产后的苍白虚弱模样,前两次她生完孩子都是中气十足,这一回同样如此,坐在床.上很有力气地瞪着唐青衣,“我不喝药!”她又没大出血,喝什么止血汤!扭头去看襁褓里的婴儿,皱着眉毛,“又是男孩?”
稳婆喜气的笑容有些稳不住,又绽起笑道:“恭喜女君,是位漂亮的小郎君。”
雷枫看了眼襁褓里的婴儿,刚生出的小孩儿一脸子皱皮,哪里漂亮了?
她垮了脸,一扭头瞪着唐青衣,“都怪你!我说生女儿,你又生个儿子出来!”
稳婆嘴角抽了下,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地屈膝向男女主人行了个礼,便抱着孩子往西次间的婴儿屋走去。
稳婆姓杨,婆家姓孙,他们孙家是成都府有名的杏林世家,男子世代从医,长媳世代接生,她的婆婆是成都府最有名的稳婆,官宦豪门人家生孩子都要提前约她婆婆接生,雷娘子的前两胎就都是婆婆接生的,因为年纪大了便渐渐交业给长媳,接生一上胎时杨稳婆就是给婆婆打下手,接生前听婆婆说唐掌门娘子头回生产时就希望是个女儿,她还觉得稀奇,这世间谁家娘子不希望生个儿子讨夫君欢心啊,偏雷娘子不一样!更稀奇的是雷掌门,就跟婆婆说的,完全不顾忌讳,从头到尾待在产屋里陪着妻子生孩子,那紧张的样子倒似他在生孩子,事后还要被刚生产完不满意的女主人抱怨他“不会生”……
杨稳婆跨进西次间前还能听见身后低声低气的声音——那位看人一眼就让人打哆嗦的唐掌门正在哄着妻子,“是,是,都怪我,下回咱们一定生女儿!”
杨稳婆嘴角又抖了下,抱着孩子的手还是稳稳的,跨入西次间才松了口气——这样子的唐掌门更让人哆嗦。
产屋里的雷枫眼睛瞪得更圆了,嗓门更响亮地吼他,“上回你也是这么说!”
唐青衣小心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