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随笔文章。
名可秀很是惊噫,写随笔、杂记是文人的喜好,她素来知道卫希颜是个不爱动笔的。
“入乡随俗嘛。”卫希颜笑道,只要不随俗作诗作词就好。
她见名可秀挑眉不信,便又笑着道:“看你每日读书,批复政事商务,还要写文章,书论著,我就觉得汗颜啊,也要动动笔才好。”她寻思着将她记得的一些自然知识和科普知识用随笔的形式写出来,这些内容不成系统,很多是零碎的,有些她也没办法推理论证,更没那个能力写出专著,用随笔写出来比较合适。
随笔就是笔记,这个时代的文人都有创作笔记的爱好,他们喜欢将身边的人和事,以及听说的传闻逸事,见识的风俗民情、天文地理等,加以记录,最后编纂成册,其内容广泛驳杂,有的写历史琐闻,有的记人物言谈,有的录趣闻轶事,有的写草木虫鱼,有的记载朝章典制、政闻事件,更多的笔记形式是各项的集合,称为杂记。卫希颜在名可秀的书房里,读过不少的杂记,长了不少见闻。
她喜欢读的《世说新语》就是记载魏晋人物的笔记,很多名人逸事都是从《世说新语》而来;还有南北朝颜之推的《颜氏家训》,唐代刘肃的《大唐新语》、段成式的《酉阳杂俎》,五代孙光宪的《北梦琐言》,都是有名的笔记;宋太宗时代编纂的《太平广记》是汇编五百卷的杂记大书,沈括的《梦溪笔谈》则是百科类全书,还有杨亿的《谈苑》、欧阳修的《归田录》、司马光的《涑水记闻》、王辟之的《渑水燕谈录》、王谠的《唐语林》、张耒的《明道杂志》都是当时人们喜欢阅读和谈论的笔记。因为笔记雅俗共存,能长见识,又增加谈资,士人们都热衷阅读和评论笔记,尤其名人的笔记传播起来很快。卫希颜便想着若将那些还记得的自然和科普知识用笔记的方式传播,必会有助于理学派的“格物致知”的传扬。
虽然她对于学派之事并不热衷,而且做学问也不是她的擅长,但她见名可秀为天下为世道殚思极虑,她感佩之余又心疼,便觉得自己应该再多做一些事。
名可秀看了卫希颜一眼,素指拨弄着白瓷罐里的黑白子,神色沉yin着,这些年她专注于经学论著和报刊文章,倒是忽略了笔记这一块。她抬眸看了会爱人,轻轻笑起来,“希颜如此上进,为妻岂能扫兴,如此便改成每日手谈一局如何。”
卫希颜顿时苦了脸。
名可秀咯咯笑起来,伸手轻戳她脸,“好吧,看在你文思需要渐进的份上,三日一局。”
“七日吧。”卫希颜凑过去讨价还价,趁妻子不注意将棋几上的那方诗笺扫进衣袖里,准备一会儿毁尸灭迹,绝不能让第二人看见,若是被师师知道了,肯定笑她一整年。
名可秀暗笑,故作不见道:“五日。”见她还想商量,便轻轻推了推她压着棋几的身子,“别压了你的诗笺。”
卫希颜嘴角一僵,立时应道:“那就五日。我去更衣。”话未落音人一晃不见了。
名可秀笑得前仰后合。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更衣:即如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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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名可秀:希颜,你的那首诗呢?
卫希颜:啊,好忙……我去写随笔。(瞬移,闪人)
名可秀(偷笑),真是防治某人恐文躲懒症的好招数啊。
☆、墓园年节
临近年节,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二十四日祭过灶神,二十五日祭过食神后,士庶人家都忙着安排家中过年的事宜。京中的宗亲勋贵和官宦人家需要筹备的事情更多,大年三十的祭祀,除夕家里的年夜饭,初一的大朝拜,送递各家的拜年飞帖,初二、初三走亲戚的年礼,初四、初五家宴的布置,初六至元宵节的春宴筹备,从宴请的日子到请客的名单,从酒席的碗盏到喝茶的器皿,样样都要符合客人的身份,并要考虑客人的喜恶。总之,事情非常的多,不仅后院的女人们忙,前院的当家官人也要为请客的名单、客人的席次而筹思——每年的春宴都是京中官宦勋第加深感情,修补裂痕,重建人际关系的好时机,要请哪些人、不请哪些人,都要反复思量,而席次安排更是疏忽不得,若弄错了等级那是极端得罪人的,赔罪送大礼也未必能弥补得回来。
官员们都打迭起Jing神筹备年事,谁都无心在这大过年的时节动起兵戈,朝中议出兵议讨逆的劲头就弱了下来。
事实上在大多数朝臣看来,北面的改朝换代对于天下局势并无大的改变,不过是由大宋的南北分裂变成了赵宋和柴周两个王朝的对立,其实质还是中原两个政权的南北对峙,而统一中原显然是短时期内不可能实现的,所谓的出兵讨逆不可能打垮北廷,不过是显露宋室君臣维护赵宋江山的态度,做不得真。
有明见的大臣们都看得清楚,北廷新王朝的朝局稳定,京中和地方的官员都没有大变动,军队士气不但未降,反而因封赏大有上升,或许正摩拳擦掌地期待宋廷发兵,好在新朝立下军功加官进爵——此时开战宋廷并无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