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来的消遣,顺带给身边的卫队捞些斩杀敌虏的功劳。
行到乙离骨水下游弯道时,卫希颜驻马停下,又夹马向河边走了几步,目光时远时近,仿佛在察看地形,又仿佛在沉思。周遭卫队静静散开警戒,没人敢打扰她。两名拿着炭笔的亲卫跟随在她身后,熟练地在夹板纸上描绘出此处地形,以便回去后与水师陆战队前期做的沙盘做对照,进行修正完善。
卫希颜察看了一会,吩咐道:“标记此地。”
“诺。”两名亲卫随即便用炭笔在地形图上的相应位置标记一个圈——这种的活儿两人已经做得熟练了,跟着国师一路巡察下来,小半个曷懒路都走遍了,地形图上也有了十几个圈。
这些画圈的地方都临近河道,或踞险地,或扼冲要,有的是河流出入山谷的峡口,有的是两河交汇处,有的是河流的大弯道,有的是河道的狭窄处……辎重船队航行在这些地段容易遭到袭击。
两个时辰后,卫希颜抵达乙离口营。
乙离口营建在乙离骨水的入海口,混凝土修筑的码头和炮堡都已经建好,驻了两个部的兵力,即一千二百五十人,其中战斗兵员一千人。以炮堡的坚固性和仓囤战备计算,即使在五六倍于己的敌军攻打下,也可以抵御半年以上。另外一个炮堡港口——建立在统门水入海口的统门口营也是按此标准修筑,同样驻防两个部。
此时,乙离口营已候着几位奉命而来的水陆两军将领,包括国防军第五军监军张守、第六军监
军张浚、通州水师都统制徐文、南洋水师都统制范汝为等。
营前见礼后,众人进入作战议事厅,左右围绕长四丈、宽三丈的沙盘而立。
卫希颜开口道:“今日召诸位前来,是议设立兵站之事。”
兵站?众人惊讶地互相看了一眼,又都将目光投到沙盘上。
卫希颜站在沙盘东面,手中指挥棒点了点东北面的统门水营,沿着统门水河道向上,至钝恩城,说道:“由统门口营到钝恩城的河道长二百四十三里,河面宽,但河弯比较多……这里,这里,……尤其这两处马蹄铁形的弯道,”她在沙盘上点了两处,“水流缓,回弯处狭窄——如果敌军从上游伐木掷下,就能阻住通道,而从岸上袭之。”
她向左边走了几步。众将的目光随着那根细长的指挥棒移动,从乙离口营沿着乙离骨水河道往上,至曷懒城。
“乙离口营与曷懒城之间的河道长五十二里,与统门水河道相比,这里的河道比较平直,河面也比较宽阔,容易通船。但河道西面是乙离骨岭绵延的丘坡,这里有一处弯道,敌军可占山坡为制高点,滚木而下阻碍船行,再以火油箭袭扰之。”
张守和徐文对望了一眼。
徐文道:“六日前,有高丽五百余骑伪装成金虏骑兵,在此地伏袭辎重队,后被击退……”但这一仗水师官兵打得都不痛快,拿舰炮轰这些分散驰射的骑兵,很有“大炮打蚊子”的感觉,浪费炮弹不说,还打不中敌人,但用弓箭回击也不利。
因为乙离骨水不比大海、大江,只能容十丈以下的小型战舰通行,装上辎重后剩余空间本就不多,无法容纳太多兵员,除去船手和炮手外,能分出去射箭的也就不多了。所以虽然最终击退来敌,但伤敌数量很少,反倒是己方一艘战舰差点被对方的火油箭烧毁。直到钝恩城的第五军骑兵营巡弋而至,方重创敌犯。
若在此处设立兵站……徐文忍不住想,有兵站的骑兵岸上护翼,水师也就不用拿“大炮打蚊子”了——浪费炮弹心痛啊!
张守迟疑了下,道:“乙离骨岭丘脉广袤,贼人潜伏岭中不易发现。我军骑兵营每日巡弋河道周边,也有防范不到之时。”
余者有的点头,有的摇头,却都没有插话。
“所以要设立兵站。”卫希颜道:“若是冰封季节,在冰雪河面上用雪橇车、冰橇车运输更易遭到敌人袭击——从
长远来看,大军也必须考虑冰季补给问题。”
虽然可在夏季时囤满一年用度,但总有意外、紧急的时候;而且冰季时期的军情驿递线也需要有保障;还有朝廷的犒赏、俘虏的解送等等,总不能都等到漫长的冰季过后再运进运出;还有商旅线的开辟也要走这条道……
总之,必须保障这两条运输线全年通畅。
这就需要设立兵站。
卫希颜的指挥棒指点在那几处“标记画圈”的地方。
“这些地方考虑设立兵堡,屯驻三百到五百不等的骑步卒,护翼辎重运输。每两兵站之间相距约摸三五十里,河运两三时辰、冰运半天内就能走完,就算遇到敌军袭击,兵站之间也能及时支援,保证辎重在日落前抵达下一个兵站。”
这就相当于让辎重队在兵站和兵站之间运输,各家分管一段,而且,每个兵站护翼的行程都只有三四十里,不会让人疲惫,加上都熟悉本段道路,知道哪里凶险、哪里安全,遇到贼人sao扰时更能迅速反应,因地制宜抵御敌袭。
众人默默数了数,一共五个兵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