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的水师要尽职得多,加上枢府早有严令加强海上搜罗警戒,以防南廷水师有异动,因此结冰期一过,登州水师的巡逻船都会在百里海域内巡弋。
而且,就在十天前,枢府又有钧令下来,要求水师加大搜巡范围。尽管登州水师的官兵们都认为南廷疯了才会来攻打登州,但对上面的军令还是严格执行着。
瞭望哨在海平面上的视线远远高于陆地,当这队巡逻船游弋离岸一百里后,桅杆顶端的瞭望哨看见远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溜黑线。
北廷巡
逻船立刻往那边驶去,瞭望哨渐渐看清楚,那些海船上挂着白面旗,旗上绣着斗大的“宋”字,又挂着“南洋福兴商号”的旗幡,那瞭望兵便狠狠呸了声,“娘的,又是南洋那帮子jian商!”扯着嗓子往下吼,“是福兴商号的船队。”
福兴商号是前几年从南洋华宋州崛起的一个商会,据说背后势力很雄厚,有官有富,总之很快成了华宋州当地最大的海贸商会,不仅做南洋贸易,还做北洋贸易,商船往来辽东很是知名。
往年冰融之后,就有南北两宋廷的商船北上辽东,和金人贸易毛皮、人参、北珠等,起初有不少海盗,包括高师水师伪装的海盗,都瞅着宋人商船打劫,但自从两边的水师都强悍起来后,宋人舶商便多会雇请水师战船护航。那些海盗被打了几次后,之后看见挂着“镖”字旗的护商船就怀疑那是水师战船,不敢轻易上前招惹。
如果遇上北廷水师的巡逻船,从南廷来的商队要按惯例交纳“过路费”,这是双方不禁海贸的一种默许。一般来讲,巡逻船在检视没有禁榷物后,就会放商队通行。
这会北廷正与金国开战,河北河东之地有不少宋人被金人掳去,南洋商船这会北上辽东,十有八九是交易“生口”——福兴商号,就是率先做生口贸易的海商。
一名巡逻兵恨恨骂道:“直娘贼的,又是福兴商号的jian商!”
另外一人骂道:“南人太无耻了,把俺们北人当生口跟金狗买卖!俺们开上去,逮下这些jian商,娘的,一刀一个砍了!”
船上兵丁都哄起来,“对,一刀一个,砍了这帮缺德没屁.眼的!”
骂归骂,但谁都知道,这会不消说不能与南廷水师开战,就算真个想拿这些jian商出气,只凭他们这四五艘巡逻船,也绝不是那几艘挂着“镖”字旗的南廷水师战舰的对手。
但不管如何,他们有权喝令停船,上去搜检“禁榷物”,怎么着也要恶心下这帮混蛋。
然而,前方的商船队伍没有理会巡逻船敲出的锣声,似乎还跑得更快了。
“直娘贼的,还敢跑,追上去!”
巡逻船上的军士都奋力摇橹,却没有和商船队尾拉近距离,那长长一溜的船队竟没有一只落慢的。
船头立着的巡逻都尉心中惊震,难道这支商船其实全是战舰?——这种速度,除了南廷水师的风帆车轮战舰,还有其他可能吗?
他惊出一脑门子汗。但又追了一阵后,这都尉便肯定了心中猜测,立即喝令一艘巡逻船调头回驻地禀报,其他两艘巡逻船继续远远蹑着。
登州水师的统制官接到巡逻船禀报后,顿时大吃一惊,一边下令加强海防,一边传报京东路的莱
、青、滨、沧四州注意警戒,同时飞传信鸽急报京城凤翔。
兵部尚书韩肖胄接到这份紧急军报后,惊震之下不敢怠慢,立即禀入政事堂。
雷雨荼看完后,只笑了笑,低声道:“果然……,”随即抬头,语气淡然说,“卫轲借道而已,通令沿海戒备即可,不必拦截。”
韩肖胄顿时呆滞,“借,借道?”
这位兵部尚书不是蠢人,至少比南廷那位因贪渎罢却的兵部尚书要聪明得多,一听“借道”就恍然明白了,但这个事实太过震惊,他只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道:“丞相是说,南廷水师要从海上攻打辽东?……这,这真是,疯狂,异想天开!”
雷雨荼端起茶盏,看着深褐色的浓汤茶汁,仿佛自语地道:“不异想,怎么知道天不会开?”说着,抬眼又意味深长地一笑,“敢想敢为,方成大事——这是太师之言。”
韩肖胄的面部愈发僵硬了,一时心底复杂难言。
这位兵部尚书出身大宋名门韩家,是累世官宦的望族,他的曾祖父韩琦、祖父韩忠彦都曾是位列宰执的名相,他也渴望如先祖辈那样功成名就,而大乱后的时局给了他奋起的机遇,他心底也勃勃跳动着比曾祖父、祖父更大的野心和锐气,但无论如何,韩肖胄也无法理解这种“敢想敢为”。
他心里叨念了声“疯子”。
转念又想起雷太师和雷丞相父子定下的北伐攻略,又何尝不是疯狂?
尽管按照机密节级,即使身为兵部尚书的韩肖胄也无权限阅知那份战略的全部,但仅仅是兵部节阅的那部分已足够让人震撼,他甚至在心底怀疑——这北伐战略真的只是意在恢复幽云?
他不敢再猜测下去,因为结果太惊人!
而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