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令人震惊。
虽然与会将领中的大多数人之前都相信枢帅的判断——北廷军队必能拿下幽州——但谁能想到,竟是这般轻松地拿下了燕京城?!
“……可见,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坍塌。”卫希颜慢慢地说道,端坐椅中身姿如松,显出挺拔的军人气质。“虽然令人惊讶,但耶律余睹能放下成见,和耶律大石联手,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辽国是契丹人的辽国,他们的根本利益还是一致的。
“想当年,辽国统治时,漠北草原的阻卜九部屡屡作乱;辽亡后,却给耶律大石借兵借马,积极助他复辽,究其原因,也是利益的分合——阻卜人想要草原,不愿意上纳越来越重的马匹等岁贡,这对以前的辽国来说不可接受,但对现在的耶律大石来说,复国才是首要。因此,在新的利益联结下,昔日的敌人也可成不盟友。——对耶律余睹来说也是如此,与耶律大石的仇怨抵不过复国的利益。”
卫希颜又道:“西夏一直图谋Yin山南北几州的河套灌区,那里盛产稻麦,而且水草丰盛,利于放牧,夏人已经垂涎了很多年。再看中原大宋,一直冀图恢复幽云故地——不管朝堂有没有作为,至少想法根植在心底。于是,大家都有共同利益,有共同敌人,遂有北廷、西夏、契丹复辽军、阻卜部四方缔盟,共同灭金。
“而北廷的居中策应,以及在河北战场上显现出来的令人骇然的战斗力,加快了耶律余睹为首的契丹降将的反叛进程。否则,只凭耶律大石那两三万人马在漠北蹦跶,还坚定不了这些契丹人复辽的信心。”
众将听得微微点头。
海州水师都统制李宝目光炯炯,很有些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之态,说道:“北廷已经攻下燕京城,金人距燕京最近的增援是北京大定府(内蒙古宁城)的驻军,从大定府到燕京最便捷的路径是
过长城古北口而入。北廷若在那里放一标人马守住关口,并控住檀州(北京密云),便可稳住燕京,再图蓟、平二州,幽燕之地便可尽下。”
“此事只怕不易。”座中一位将领接口道,“镇守燕京的敌酋完颜宗隽已经率残部从居庸关逃出,居庸关外就是西京路奉圣州(河北涿鹿)的地域,若是此酋盘踞关口,等待北京路、上京路的援军抵达,便能东西呼应,威胁燕京。”
说话的这位将领年约三旬,颌下微髯,目光隐利,绯服军袍的右臂上缝着赤底黑字的“国防”军章,表明他是隶属国防军的将领。此人正是国防军第三军第一师的师统制吴璘,吴玠之弟,在一个月前奉枢府军令率部调到海州待命。
他脑中地理清晰,侃侃而言,“燕京与北京相通之道,一为檀州之北的古北口,一为蓟平二州交界的松亭关,一为平州之南的榆关(山海关)——金军从大定入燕,莫过于这三关。北廷军纵然守住古北口,控扼檀州,但金军还有松亭关、榆关可入。北廷军要想迅速拿下蓟、平二州恐非易事——这幽燕之地只怕短时间内还坐不稳。”
李宝摸着下巴嘿嘿一笑,道:“如果让北边这么快就坐稳了,俺们还打什么?就像枢帅说的,那边的水越混,俺们才好摸鱼。”
众将都哈哈笑起来。
笑声渐歇,吴璘继续道:“幽燕之地既是金人南边门户,又是收缴粮秣财赋的重地,必然不甘心失去,当遣重兵夺回;而西京大同也被北廷围困,此地的得失又关乎到西北两线作战金军的后方安危,金人更不容有失,也必派重兵增援。
“然而耶律余睹这些前辽降将的反叛,必会引起金国上下对契丹部属军的猜疑,既不敢轻易调援幽燕,也不敢调援西京,如此一来,增援这两地的主力就必定是上京路女真各部猛安,以及渤海军、奚军、乌古部、敌烈部这些可以信任的部族军。
“这样一来,东京路的兵员虽然没有调动,但金国在上京路的兵力至少会空去一半,到时我军登陆辽东,东京路就无法得到上京路的增援,对我军的行动就减少了阻力。”
众将听得按捺不住,目光都火热起来,他们早就等得屁股都痒了。
李宝挺身而起,击胸请命:“枢帅,请下令罢!”
水师陆战队的部统制杨再兴砰地弹起身,双腿一扣,用比李宝更大的嗓门吼道:“水师陆战队第二师第七部待命,坚决完成任务,请枢帅下令!”
座中诸将都哗啦一声站起来,声音激昂道:“请枢帅下令!”
卫希颜神色冷峻,“攻打辽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打下来要守住更不容易,你们做好流血的准备了吗?
做好战亡的准备了吗?”
“诺!”众将齐声铿然,“军人流血是意志,军人战亡是荣耀!”
这是帝国军人手册上的话……卫希颜觉得,这就跟念佛经一样,念多念久了就成了信仰。
在她和名可秀的部署中,东北、辽东之战都要打,不仅仅是不能让北廷威望独大,还有重要的一点是——练兵,所谓百战出雄师,他们将来要想同打败女真铁骑的北廷军队争锋,就不能窝在后方看戏,只有流过血、死过人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