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就是“过路劫财”。让这些人家聊以安慰的是:宋军没有像金军攻入宋境那样劫个干净,至少还给他们留了一半家资。
像军队这样的强征掠财行为在战争中很普遍,甚至纪律差的军队对自己的百姓也照掠不误,像“岳家军”这种秋毫不犯的军队实在是少数中的少数。
北廷宋军在金国境内这种强征“过路财”的行为无疑得到了上面的默许。宋军在河北河东两线共集结了二十万大军,这些人马每日的粮草消耗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而军队越是向前推进,运送粮草的后勤负担就越重,包括押粮的军队、运粮的牲口、民夫等等的消耗,可以说,每运送十万石的粮食,其中有六七成是给运粮队伍吃了,只有不到四成是供给前面作战的大军。
于是宋军采取了辽人金人作战的方式——就地掠夺补充军粮,以此减轻国内的供粮压力,更重要的是,大大缩短了己方的后勤粮道,让金军很难用截取粮道的战术打击宋军。
就在宋军带着满满收获退出固安城不久,从燕京增援而来的三千前锋军便驰抵城下。随后抵达的,是一万大军。但援兵的到来不仅没让邹常喜悦,反而心里发苦,因为县衙的存粮已经被宋军搬空了,如果金军不能迅速打退宋军,而在固安、永清相持下去,按金军行军惯例,当地就得征集粮草供应——若再来一次征缴,他这县令也就当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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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日,完颜宗磐的二万五千金军受阻雄州城下。一条宽达三丈三、深达两丈、长达二十里的巨大壕沟横亘东西,阻断了他们的去路,至少那八千多辆大车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通过。
完颜宗磐不得不下令投粮填沟,足足投了一
千车的粮食才填平了一段壕沟。
对面的宋军好整以暇地移动着四百架双弓床弩车,每七人Cao作一床,可同时发射十支粗簇箭,有效射程一百五十步,力道可以将铁浮屠连甲带身体都贯穿。
第一轮箭雨就带走了踏着粮袋冲杀过来的五六百骑金兵的性命。
又有宋军骑兵在车阵的左右翼护阵,用弓箭射杀或近战搏杀冒着箭雨冲过来的部分金骑。
而完颜宗磐的后面,张所率领的二万宋军已经带着辎重战车追杀上来,金军顿时陷入宋军的前后夹击中。
双方战得昏天黑地,从上午一直杀到下午。
最终,完颜宗磐在七八千人马的左右掩护下,带着四五百辆粮车向东杀出十五里,出了壕沟区才突围向北。
避过容城,跨过拒马河,大队人马逃往新城。探马却报城头飘着宋旗,完颜宗磐又惊又怒下率领金军继续往北,逃到涿州治府范阳。
完颜宗英的运道或许是最糟糕的,同样是两万大军,但他的正兵只有七千骑和三千步,仅仅是完颜宗懿一万八千正兵的一半多一千,而他面对的宋军统帅却是岳飞。
在北廷的统兵大将中,论起军事谋略,现在的岳飞还比不了总领两河大军的宣抚大使宗泽;而论用兵之狠辣,他比不上何灌、曲端;若论用兵之稳重,他不及河间府帅张所……但有一点,却是宋军其他大将比不上的——岳飞擅长以少胜多,即使是对战金军Jing锐中的Jing锐铁浮屠,他也创下了令人瞠目的以少胜多的战绩。
此次保州之战,岳飞阻截完颜宗英的兵力是五千人,仅仅是完颜宗英的正兵一半之数,但加上郭浩追击上来一万兵马后,岳飞全盘指挥的兵力达到了一万五千——比完颜宗英的正兵还多出五千。
虽然完颜宗英麾下的队伍在岳飞手下吃了不少亏,但这还是他头回亲自对阵岳飞。
和曲端、张所以优势兵力消磨对方兵力的战术不同,岳飞采取了以锐击锐的战术。
他领着两千骁骑军出阵,扬枪长笑,声音朗朗地挑战,“大宋岳飞,亲领两千骁骑,会战金国重锐,女真,敢战否?”
两千骁骑军在岳飞身后齐声高吼:“女真,敢战否?”
所有的宋军将领和士兵眼眶里都一阵冲热:两千轻骑挑战两千铁浮屠,这是何等的气势!我们大宋,也有这样的锐军,也有如此的骄傲!
宋军战场上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女真,敢战否?”
岳飞口中的“金国重锐”指的就是“铁浮屠”,不过这是宋军对女真重甲骑兵的叫法,女真人自己并不这么称呼,他们叫作“合扎猛安”,即侍卫亲军。
“合扎猛安
”是从女真正兵中挑选出的最勇猛强壮的Jing兵组建而成,是完颜阿骨打骄傲而称的“满万不可敌”——天下最锐之军。
当岳飞又以字正腔圆的女真话重复出这句挑战后,金军阵营中所有的女真士兵都沸腾了,也都愤怒了。
完颜宗英大掌挥下,一字落音:“战!”
他必须亲自出战,而且是坚定地、高傲地出战,若有半分犹豫都立即会被所有的女真将士轻蔑不屑。
这场战斗让观战所有宋军将士都无法用言语描述,他们只知道眼泪流了出来,甚至完全不想去阻止它哗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