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找地方坐,我这鳏夫刚丧妻,少陪。”
我一心要捧酒自醉,自然懒得理她。
“是怜策郡主,顾锦文。”
黑暗中的骊音比沂儿的夜莺嗓子还华丽许多,却少了沂儿的温情。
“好好好,怜策郡主,恕凌绝袖大丧之中照顾不周,您海涵。您先找把椅子自己坐好或者拿我腰牌出门大喊一声‘来人啊’,自己给自己找个舒服的寝宫住下可好?我三宫六院空着也是空着,大把琼楼玉宇留给你挑。”毕竟是玉千斩金枝玉叶的表妹,怠慢了于礼不容,况且我这坛百年老酿开封过午,再不喝完就浪费了。
“我挑启德殿,你肯吗?”
启德殿……启德殿……
“在哪儿?”我想不起来,顺口问了句。
“你的正宫。”
恍然大悟,哦了声,我摆摆手,嘿嘿笑起来:“你要去便去,我无所谓。”这皇宫于我,和客栈没什么区别,正宫歪宫的,只要不在我睡着的时候塌下来就都一样。
天真的黑了。
我大张双臂喘口气,迎着惨淡月光伸个懒腰,丝丝凉风拂面而过。
寒气乘着树叶荡着秋千晃进窗里,几丝夹着青草味的南风扑向皇案,激起笔洗里层层墨澜,撩动镇纸下不安的宣纸。
手臂额头都凉凉的,四下静得鹰隼好眠,我侧卧,搂住龙椅上的坐垫准备去会沂儿。
沂儿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呢?香烛好不好你要告诉我,否则可饿死你这小狐狸。
还有,盛夏了,蚊香该怎样烧给你……
昨日做的莲子糕好吃么,明日做绿豆糕给你祛暑。
夏天好舒服……
你要在,我们就去城门上住着,看城里的百姓如何乘凉。
……
“翎绮沂让你当个好皇帝,她说她不是为了看你这样而死。”
我抱着软垫的双手突然颤抖起来,梦境险些被打破。
“别问本郡为什么她会知道你如今这个样子,但本郡告诉你,她知道的远不止这些。你若是良心未泯,至少振作些,别再儿女情长的流连温逸,至少不要忘了她的诀别辞,不要忘了她是如何再不忍也最终撇下你去承担她所面临的绝境。你是孤寂,可你的孤寂在于你无人伴随左右。她的孤寂呢?她的孤寂在于有你陪伴却不能存有生念,即使如此也不能少爱你一分。她拖着半毁的躯壳保护着你直到她临死那刻,你又为她做了什么?”
她娓娓道来,宛如在说一件已经被时间磨灭了所有情感的旧事,但蓝灰幕布下,往事历历在目。
她说得对,再对没有了。
我早该明白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不是命。
当初我若真的懂得如何去爱沂儿,就不该藏着掖着,而是把所有的事都开诚布公地搬出来与她好好商量;就是因为我拖一天是一天的性格,使她不得不独自面对我的厄运,不得不独自处理所有我不愿意去面对的事情。
是我一步步把她逼向绝境。
我比我想象中错得还离谱,而我居然现在才知道。
从头到尾,我只是让她跟随我的脚步,以为这样我就能让她在我的羽翼下好好活着,不受伤害,独独忘了她是个那么聪颖而独立的女子,需要的是并肩而不是拥抱。
“沂……”我张口,发现自己哽咽的声音早充满了自怜自哀的无耻,从幼时看见她的第一眼起。
“现在本郡问你,你想知道本郡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么?”顾锦文像是另一个翎秋恨,扮演着先知的角色,针针见血地让我这颗麻木的心晓得它还存在。
“我想知道你就会告诉我吗?玉千斩,翎秋恨,你。”
谢谢你们在我还没有依靠着自己变得更有资格去争取之前苦心隐瞒真相。
“你知道就好。本郡累了,腰牌拿来。”
解下界凌院的通关腰牌扔给她,我对着窗外一轮冷若冰霜的芽子月,提了个非分的要求:“明日我册封你个皇后或者什么别的好了,只求你别再以郡主自称。”
“行,当不了洛国的皇后,我就拿你仲景的皇后衔儿去气气皇姐。”说完,她便缈无声息地走了。
……
沂儿,如今这样才是你决意陪我一辈子的方式吧。
很想掐掐你的鼻子,对你说:“果然是你啊。我的沂儿。”
我伸出手去,仿佛摸到了你的影子。
翎秋恨一拂袖子,掀起众多杯杯碗碗下雨样地朝玉千斩扑去:“不喝!”
玉千斩也不躲,乖乖任着乒乒乓乓们在自己脑门肩膀上泯灭成云,双手还捧着参汤立正站好在原地。
“爱妃,您就消消气,喝了这碗参汤再打朕成不?朕明天就派人去民间收,若能收到……”
“你少废话,茄玉给是不给?!”两手叉腰,翎秋恨摆出双耳酒樽状怒目而视。
“朕要有不就早给爱妃了么?朕也不想爱妃天天把朕当仇人看呀,可茄玉二十年一度出水,若非至Yin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