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栋摩登的商业大厦之间,让人心生异样。在佐敦至油麻地的途中,一路上的许多旧楼正在修缮,高耸的楼体被披上了一层层深绿色的建筑用纱,让人总觉得这座城市就好像变成了巨大的荒凉的建筑工地,空中到处都是施工的现场。Yin沉沉的天空下,街道的现代与繁华与楼体的颓败破旧对比鲜明,光怪陆离。
街头清一色的华丽品牌商店,还有各色食肆,药妆以及护肤品店铺,街头的巴士站牌下,总是排着一条长长的队列,无聊的人们或低头敲打着手机,或者低头阅报,耐心的等待下一趟到站的双层巴士,狭窄的人行道上人群不断的交织,融合着不同肤色的面孔,不同国家的语言,但似乎每一个朝西枣迎面走来的人总是步履匆匆,面色匆忙。肩膀被来往行人几次撞击之后,变得格外的疼,可西枣依旧把双手插在裤袋里,慢腾腾的踱着散漫的步子,面无表情的朝前行进,俨然成为涌动人chao里的异类。
路旁有几只乐队在卖力演奏,高音呗的音响硬生生遮盖住了街道上飞驶车流的噪音与尘埃,她停驻在一处街头表演的角落,那里两个年轻的欧美人正在用脚下调制的ye体吹出一个个巨大的彩色泡沫球,泡沫庞大得可以装下一个成人,三两只梦幻的透明泡沫缓慢的向人群飘动,触地,又在一瞬间无声破裂,引起路旁的无数围观者的欢呼雀跃,鼓掌呐喊。
杂闹的尖叫声中,一只透明的巨球吹向西枣的方向,脆弱的身躯晃动着扭曲的姿态笨拙地挪动,下沉,一点点的靠近,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触摸,可就在指尖快要触及到泡沫球的时候,泡沫触碰了地面,瞬间,脆弱的薄膜被刺穿,泡影轰然破灭,化成虚无。
“下雨了!”
人群中不知有谁高喊一声,围观的路人尖叫着,抱头哄然散去,灰蒙蒙的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将路上漂浮的几只泡沫球尽数破坏,街头艺人仓惶的收拾好脚下的行李跟随逃窜的大众,消失在街头的商店铺头之中。熙攘的人群如chao水般散去,喧嚣的街道在下一刻突然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得能听见车辆轮胎辗压积水的声音,水花飞溅的声音。
西枣迟钝的收回僵滞在空中的手,她抿了抿向下弯曲的嘴角,重新将手插回shi漉漉的裤袋里,转身消失在只有零零星星几只雨伞浮动的街头。
弹丸之地的香港,从尖沙咀,佐敦,麻油地,再到旺角,也不过一小时,返程的街道比起来时宽松了不少,道路不再拥挤,之前熙攘的行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只剩下无数把漂浮在空中大大小小的雨伞,匆忙而过。马路上shi漉漉的,到处都是被踩踏的肮脏积水。西枣的全身上下都已经shi透了,透明的雨滴混合着街头难闻的汽车尾气的味道从西枣shi乎乎的头发上大颗大颗的下落,在西枣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道雨水斑驳的痕迹。过往的行人神情怪异的看着路上这个低着头漫步的女人,不撑伞,不躲雨,而是缓慢地在雨中散步发呆,只是女人怪异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匆忙赶路的人们的关注,视线瞥过,停留也只是多了几秒,行人们便收起自己好奇的心,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西枣是在散心,可是来回一趟的漫步并没有带给她想要的结果,甚至于就连她是怎么从旺角那一端徒步回来的,她也已经记不清了。Yin沉忧郁的天气,繁攘的街路乱象,颓废的城市之景,就像一场离奇古怪的梦境,把她所有的知觉,情绪,记忆都卷走了。繁荣下的衰败,喧嚣中的寥落,盛景里的颓废,描摹着一出起荣城下的浮世绘,她也只不过是埋没在芸芸众生里的一人,渺小如微尘,繁世尘烟遍地,每一粒小小的尘埃都期待着某一天自己飘泊的轨迹在找到乐土后便停止伸展,然后尘埃落定,附着,扎根,孕育新生。西枣不知道她顺着这条路到底走了多久,寻路太长,或许有一天她就不再奢望了。
有些人可以陪自己走过一程,可愿意陪伴走完一生的人又在哪里呢?时间不断敲打着曾经的的骄傲,天真的梦想也成为行骗自己的理由,自己总在想,其实找不到,一个人活着也能很幸福,可到了某个年纪之后,一个人的日子也变得不再那么洒脱豁达,表面上刀枪不入的坚强,也只不过是一副自己为自己披上的虚假皮囊罢了。
或许,生活教会了自己如何去弥合伤口,但留下的永远都是是那些不安,躁动,慌乱的问题,还有无处安放漂泊的心情。
曾经,她会想象,想象用自己的一生换取去一场爱情的不老不朽,而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能力去交换了。
灰茫茫的天空,风走,云涌,车水马龙的城市里,拥堵的不只路上的人群,还有多少人的内心呢,下一站自己终将会到达哪里,而幸福的转身,又会在哪个路口?
一切,可想,却不可猜,只有迷惘。
七月一日,周日,在香港的最后一天,傍晚,顾夏接到西枣的电话,说是约她吃饭,顾夏答应了。
两个人与往常一样,在一家熟悉的餐厅,吃饭,闲聊,然后在餐后并肩同行,走在华灯初上的城市街头,消食,散心,只是今天,不知为什么顾夏的话不多,大多都是西枣在徐徐而谈,她只是安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