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芬和木堇都知道,生日晚宴那天,木莲在楼上与岑如申睡觉。只有龙帅,因为搂着四姨太跳得忘乎所以,忽视了女儿们的去向。
又来了木芬闲闲地倚在二楼窗边,看着一个黑皮肤的壮高个儿男人,自大门处快步走近。
唉?谁来了呀?木堇施施然地飘过来,贴着窗框也往下看。
岑夏木芬吐出一个名字,又补充道:那个岑如申的哥哥
木堇似乎这才真正有了兴趣,弯着腰努力地看清了楼下的男人,她只评价道:怎么他没有狐狸眼睛。
木芬也朝下多看了两眼,回话却依然简洁:不是亲的她说。
看着岑夏走进楼里,她想,如果让她来选,她会选岑夏这种高大壮实,富于男性气息的人上床。而不是岑如申小白脸,丹凤眼,高挑纤瘦,气质很奇怪地介于纨绔子弟、戏子和清高文人之间。大约只有木莲这种经事不多的小姑娘才会拿他当个宝。
但木芬毕竟没有真正和岑如申睡过,并不知道岑如申实际上总将木莲干得死去活来。
说起岑家,也颇有故事。岑家原本是南方人,在南方农村活不下去了,便扒船来了天津卫。起初一家人在大剧院门口卖香烟,后来老爹不知怎地讨得了一位颇尊贵的老太太之欢心。老太太的独生子吸大烟,眼看着人已不大中用,而自己手上还握着好几处祖产,不能自此就断送了。于是老太太作古前干脆将祖产交给了这位岑老爷子。
据说当时老太太让产的条件有二,一是要好好养着自己的独生儿子,二是不得给祖产改名,并且往后传下去都不得改。可人所共见的事实是,岑老爷子接手祖产的第二个月,便果断将祖产全改了名,还将老掌柜老伙计们尽皆遣散,从此天津卫再无此号生意。
至于那个无名无姓的独生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的岑家有两个儿子。哥哥岑夏今年三十五岁,是当年随他父亲从南方一起逃过来的。他过过穷苦日子,受过人的欺凌和白眼,故而性子偏于沉默,形容也十分强势。而岑如申则刚满二十三,是岑老爷子发迹后娶的续弦所出,因从出生起便是少爷,气质就偏于浪荡纨绔了。至于这年龄差了十来岁、同父异母的兄弟俩关系如何,也可说是天津卫商业圈里的不解之谜。
这时木莲也进了二楼客厅,准备在晚餐前找些零嘴。木芬朝她指了指饼干碟子,难得的主动搭话道:他们岑家最近总是来,刚才岑夏又过来了。
木莲嘴里嚼着饼干,对于这件事似乎不大感兴趣,含混应道:哦,岑夏呀
她只想看狐狸眼睛木堇笑眯眯地插了一嘴。
才没有木莲作势要打她:那个混蛋!
不料木芬也思索着点点头,问道:怎么岑如申不来?
木莲嘴角噙着笑,想了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随口回道:岑如申大约不成器,他爹不想放他出来丢人吧
木芬斜了她一眼:这么个不成器的家伙你还当个宝
木莲嘿嘿地笑,只说道:他漂亮
我看你是被狐狸迷了心窍木芬评价道:漂亮的男子多了去了。他这行事,若是他老爹第二,谋划着靠女人上位,可如何?
当晚,岑夏也不出意外地出现在了薛家的餐桌上。从他与龙帅交谈的只言片语来看,岑家果然是在生意上有事相求。
龙帅因是个带兵的军阀,故而占领了通东北的一条陆上商路,和通上海的一条海上商路,并占着天津卫的一处码头。如今世道极不太平,商路难走,若是没有军阀的面子和大兵随行,大宗货物是走不了长途的。而岑家近几年的生意愈来愈依靠东北一线输来的皮毛、药材、野货等,岑家八成是看上了龙帅手中那条安全的商路,想要借个道罢。
然而餐桌上的话将将起了个头,一名下人便迈着急匆匆的步子跑了进来:老爷,那个秦参谋来了。
在客人面前被打断了晚餐,龙帅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原本是想冲下人发作,但一听秦参谋来了,便又觉得这打断来得也算合理,于是大手一挥,让人赶紧带秦参谋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