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等我再次睁开眼,我已深处地狱。
熊熊烈火拔高到府里我曾经最爱的观星阁。往常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踏上那里,歇一歇。
而现在,它成了烈火的附庸。像那些早已失传古文里的凶兽,张牙舞爪的冲我叫嚣。
观星阁比一般楼阁要高上许多,我曾在楼阁起舞,与嫦娥共泣。
她思念爱人,我思念母亲。
今日的夜空被这红焰映照的格外亮,隐约只有几颗星子,那其中似有我的母亲。
母亲
记忆里有什么东西松动,似是要破土而出。可无论我如何回想,却总是只能抓住那一闪而过的细微光影。
头疼的愈发厉害,我却不肯罢休。
柳凝!一声怒喝。
我茫然地抬起头。我的父亲,衣衫正燃烧着,面目全非又异常狰狞,血rou被烧的裂开,血ye流出来发出滋滋的炙烤声。可他却不管不顾,挣扎着朝我走来。
这哪里是我的父亲,这分明是无间炼狱里爬出来的魔鬼恶煞。
小姐!这一声凄惨Yin狠。舞霜比父亲好不了多少,她也一步一步蹒跚着朝我走来。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从相府四周朝我走来。
他们要拉我入十八层地狱。
一只手把我环住,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怕,阿凝。
我轻轻推开他的手,突然笑了起来。意料之中的看到他突变的脸色,我垂下眼轻声道:可我突然记不起我为何要刺杀你了。
他脸色骤变,突然紧紧抱住我:阿凝
心口传来阵痛,比我第一次登上观星阁的时候还要痛。
良久,意识越来越模糊,我知道我快醒了。在这之前,我吻上他的唇,冰凉的ye体沾上他的唇。不理会shi凉的ye体勾过下颚带来的触感,我最后对他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楚郎
五
我叫柳凝,出生于一座江南有名的青楼。
我的母亲原本是一个高官家小姐的后代,只不过后来朝代更替家道就此中落也就不了了之。
母亲从不愿意对我说关于父亲的消息。青楼里出入的不乏高官贵族,那些小姐又嘴碎,不需要我刻意去打听,那些闲言碎语自然有人拿出来当饭后茶余的谈资。
从她们口中,我得知了我的父亲是当朝丞相,柳城州。
我没有感到多开心,母亲也并不开心,我起初以为她是怨父亲不要我们。
可后来我看着母亲和那个公子执手相看泪眼,双双无语凝噎的时候。我才明白,母亲只是被人从枝头上折下的红梅,他见她美丽,便起了歹心把这支梅花放在瓶子里,全然不顾这支梅花正在枯萎。
最后那位公子也没能带走母亲,因为花瓶上刻着柳字。我看着母亲双眼无神的模样,突然意识到,她正在凋零。
闵郎,带走凝儿吧,走的远远的,越远越好这是母亲对那位公子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就这样离开了待了十六年的青楼。
闵公子是一位书生,据他所说,他曾经是小姐家里的伴读,小姐自然指的是我的母亲。我不由扼腕:
青梅竹马本是情,奈何天公不作姻。
他为我故作高深的样子发笑,我们谈论国事,谈论当今太子昏庸无能,谈论当朝丞相人面兽心。我们都心照不宣的不去谈母亲。
好像这样,她就还是那支傲梅。
可老天从不可怜我,柳城州还是找到了我。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柳城州撑着一柄竹伞,他脚下,是奄奄一息的闵公子
曾经执笔挥墨教我读书识字一身文人傲骨的闵公子。我视如父亲,老师一般的闵公子,被践踏在泥土里。
雨水冲掉眼泪,我从此真的孑然一身了。
六
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是我的女儿,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出了事,你也别想好过。
我要你成为我手下最锋利的匕首。
我听从了柳城州的安排,我学武,学刀,学剑。我无数次被打到,又无数次挣扎着爬起来。
我成为了一名很好的杀手刺客,如他所愿,成为了一柄打磨数月尚未出鞘的匕首。
他随手拉过一个丫鬟,我记得那个小姑娘,同我差不多的年龄,还有个很好听的名字,舞霜。我实在下不了手,他眯起眼:凝儿,当真要违背为父?
我顾不上他人,我必须报仇,我一遍遍对自己这样说。
我拿起匕首慢慢朝她走去,舞霜瞪大了双眼,一双眼睛顾盼生波,此刻蕴满泪水,满含绝望。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闵公子来。他若是见到我如今这般模样,定是不会原谅我了,内心顿觉一片苦涩。
而我不知道的是,柳城州看着失神的我皱了皱眉,又突然勾起一个诡异的笑。他拍了拍手,我回过神,有人立刻把舞霜放开,一个人扛进来一个麻袋。
既然对她下不了手,那就杀这个吧。柳城州语气慈祥,似乎就像对不听话的孩童作出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