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羽刚坐上车电话就响了,他拿起看了一眼,笑着接通电话,“姐。”
电话里头的女孩声音高昂清脆,开门见山道:“在干嘛呢,今天回家来。”
一听是喊他回家,郑羽就不太乐意,“怎么了?”
郑翎压低了声音,“二叔刚刚打电话给我爸问你近况,我爸说你半年没回家了,二叔发好大的脾气。”
郑羽一点也不在意,嘲笑道:“郑和砚同志可真有意思,他想知道我的近况怎么不打电话问我?我半年不回家怎么了,他还半年没个电话呢。”郑羽越说越来气,“他有什么立场发脾气。”
郑翎叹了口气,无奈道:“可怜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郑羽轻哼了一声,显然对这话嗤之以鼻。
“你就当是回来看我的行吗。”郑翎劝道。
他倒不是讨厌回家,只是不想让郑和砚如愿而已,掰扯了一会才勉强道:“我最多住一晚。”
“行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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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江尧出来了,郑羽拉过安全带系上,说:“今天不回澜苑了,送我到玉屏路吧。”
江尧只去过他在澜苑的家,知道那里只是他自己一个人暂住的地方,郑羽真正的家在哪里,家世背景如何他没有问过。
玉屏路这个地名整个帝都或者说整个J国都没有人不熟悉,是国家尖端科技的代名词。那里有世界顶级的研究院,有绝密级别的科学家和研究员,街上行人随便一抓可能都是国之重器。
江尧一开始只觉得郑羽应该只是个家世还行的学霸,没想到他家居然住在玉屏路。那片地方他没去过,听说十几年前那边沿湖开辟一片别墅群,风景特别好。后来那片别墅被政府买下来拨给附近科学院的研究员做家属院,能住进那里去的级别都不低。
很快开到地方,家属院比想象中的大多了。房子规划错落有致,都是独门独栋,里边绿化布置特别讲究,像个森林公园。以江尧专业人士的眼光看,安保也是顶配级别。不说这是科学家的家属院,江尧还以为是J国政要住的地方。
江尧开着车越走越深,有点要迷路的趋势。郑羽坐在车上兴致不太高,一直垂着头看手机。
他只好问:“你家是哪栋?”
“不记得。”
江尧一脚踩下刹车,转头瞅着郑羽问:“···真不记得还是耍我呢?”
“真不记得,”郑羽不耐烦地抓了把头发,“行了我就在这下吧,我下去边走边找。”
江尧拉住他,“这么大的地方多难找。”
“也不难找,我们家在这房子挺多的。”
江尧有点懵了,“这不是科学院家属院吗。”
“是啊,我们全家都在科学院工作。”
江尧异常震惊,他一直都挺纳闷的,什么样的家庭教育能教出郑羽这种既乖剌叛逆又有出息的孩子。今天见了真面目才恍然,原来高知家庭也会基因突变,养出来的孩子并不全是知书达理的乖乖崽。
郑羽头一次在分开前跟江尧腻歪,他趴在车窗口眼巴巴看着对方,“明天早点来接我行吗。”
江尧挠了挠他下巴,笑着答应,“行。”
——
郑羽找不着具体方向,只能凭感觉往前走。
他对这里不太熟,家里搬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住校了,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才回来待几天——待的还不是自己家的那栋。他家房子从领回手里就没有住过,每年小区物业报年检都会自动略过他们家。
他伟大的爸妈忙着为理想信念奋斗终身,从他还没记事就全球跑,可以三五年都不回家。外婆走后他就吃着叔伯姑姨的百家饭长大。好在他们一大家子都住得近,不用他小小年纪到处奔波。
郑羽对家的记忆只停留在旧家属院的斑驳瓷砖墙上,那是政府分给他外公外婆的房子。老两口在那栋小房子里做了一辈子学术研究,退休了就在那带外孙。
郑羽有时候特别想不通,同样都是忙着为科研献身,为什么外公外婆就可以Jing心养儿育女,他爸妈就活得那么自私,连孩子和家都可以抛到一边。
都这样了那俩人还想再要个二胎,美名其曰他一个人太孤单,再要一个可以陪他。郑羽当时在Z大少年班上五年级,外婆刚走,那年他爸妈终于留在帝都过年。
一家人在饭桌上笑着问他想要弟弟还是妹妹,郑羽猛地抓起面前的碟子狠狠朝桌中间一掷,站起来指着郑和砚和斯素骂:“闭嘴成吗!你们俩有什么资格给人当爹妈?受Jing卵要是有意识,我他妈在培养舱里就该撞墙自杀!”
“猪下崽还得nai两个月呢,从小到大你们在我身边有两个月吗!?”郑羽把一桌子年夜饭砸干净了,又开始抡椅子砸,边哭边骂:“还他妈想要二胎,二胎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给你们当孩子!”
可能是理解他年少过得苦,往日教导小辈都格外严厉的叔伯姑姨们鲜见没有吭声,由着郑羽闹。
他妈红着眼眶埋在他爸怀里抽泣,他爸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