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头说自己是如意宫分配在库房的二等丫鬟,每回跟着清点库房的大丫鬟整理完库房,便顺手牵羊摸上几件东西,偷偷运出宫来换钱。一家老小都指望这个在宫里做事的姑娘养活,近几年家中老人又得了病,这才让她铤而走险。
我却是不怎么信的,这样的说辞就像是事先串通过一样没有纰漏。对这个丫头的身份又再次起了新的想法,难道是后宫争斗,不小心被我撞见了?
如意宫正殿恰巧住的是宗明修和他母妃玉嫔,偏殿住的好像也有几个叫的出名号的贵人,这丫头莫不是谁派出来想要陷害玉嫔嫂嫂?
毕竟我不是后宫嫔妃,对这里头的明争暗斗不甚了解。只想到可能有人要构陷于玉嫔,却想不到这里头有什么渔翁得利之事可图。罢了,左右也与我无关,我只要保护好这藏香阁不被波及,还有这幕后之人是我的秘密不被人发觉便好。
天色愈晚,我叫怀瑜按这丫头说的事儿再亲自去摸查一番。宫里的人不能私自处置,只让这丫头签字画押留了个凭证,威胁若敢走漏任何关于藏香阁与我的风声,就捅破她干的好事到皇帝面前,她再三保证又苦苦求饶,屁滚尿流地逃了。
回府上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宫里就来人传我进宫一趟。领头的正是皇兄身边最得宠的太监首领乌夏,他满脸堆笑在王府门口候着,见我出来,恭恭敬敬跪下给我磕头,我叫他快快起来,可受不住这样的大礼。
“乌公公有劳,什么重要的事儿还让您亲自跑了一趟?随便差遣个半大小子不就得了?”我抬着他的双臂将他扶起,他对我礼貌地笑笑。
“王爷您身份尊贵,怎能不讲究。”乌夏态度尚且谦和,我心道应该没什么大事,那点隐隐的不安又按了回去。
“不知皇兄此时召本王进宫所为何事?”我试探着问。
乌夏跟在我身侧,服侍我上了软轿,边回答我的问题:“奴才不知,不过瞧着皇后娘娘也在。”
皇嫂也在?那就是家事了。怀瑜被我差去调查如意宫那丫鬟的事儿,不在府上,我又没有其他亲近的小厮,只好谁也没带,自己离开了。
华灯初上,除了年少和后来的家宴,再没见过宫中的夜景。夏夜的微风夹带了一丝凉意,那些景色还如常日一般明艳,只可惜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公公初来时,本王还是六皇子。”我在前面走,乌夏弓着腰跟在我身侧,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少年时的事来。
他脚步丝毫不乱,声音也是这么多年跟在皇帝身边历练出来的沉稳。
“王爷素来得先帝喜爱,陛下那时还常说与奴才听,艳羡先帝对您的偏袒。”他笑着,可说出的话又让我心生不悦。好个“偏袒”!我怎么忘了,他也是宗安昶的狗,自然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来,不跟着那些势利眼的大臣讽刺挖苦我,就算有些良心罢了。
我冷笑一声,没再张口。又走了片刻,来到了皇兄住着的延福宫。
延福宫里灯火通明,我信步走进去,看见皇兄皇嫂坐在正殿主座,下首跪着几个哭哭啼啼的丫鬟。一眼认出了下午才审问过的那个丫头,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就被宗安昶的话打断。
“禹王到了,方才说与朕听的腌臜话,再说一遍!”带着怒气,我瞧皇兄两眼通红,显然是气得很了。
原本想再看看他脸色的,不过这堂屋里气氛僵持,我没敢多看,连忙规矩地跪下问安。
“臣弟宗安歌,给皇兄皇嫂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来人,给禹王赐座。安歌,这么晚把你叫来,朕有些事想亲耳听你说说。”皇兄脸上的笑容十分难看,本来就带着十二分的怒火,偏还要强忍着牵起嘴角,扯出一副兄友弟恭的假面。
几个小太监给我搬了张椅子放在皇兄下手边,我坐过去,对宗安昶点点头:“皇兄跟臣弟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您想问什么,臣弟一定知无不言。”
“六弟可用膳了?本宫让人盛一碗碧玉粥给你先垫垫肚子?”皇嫂陆如霜朝我笑笑,我摇摇头拒掉了,内心那点不安更甚,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来势汹汹。
“奴婢不敢胡说,确实因为奴婢撞破了王爷的私情,王爷派人拿了奴婢想要毁尸灭迹,奴婢冒死逃回来,请陛下和皇后娘娘为奴婢做主!”下午我审过这丫头,她的说辞完全变了,我心里一惊,转头去看宗安昶,他脸上全是压抑的愤怒。
不知这婢子要瞎说些什么,若我只坐以待毙岂不被动?我稍加思索,抢先坦白。
“皇兄恕罪,臣弟知道大酉国历代有律法规定,入朝为官者不得经商。臣弟私自开设店铺营生,燕州最大的胭脂铺子藏香阁的确是臣弟所开。不过臣弟此举并非知法犯法,燕州百姓生活相较其他州生活富裕许多,臣弟在朝一向昏聩无能,无法替皇兄分忧,只好出此下策,用些笨办法多赚些银钱,也好给周边的州县多发些补贴。”
我不信宗安昶对我开设藏香阁之事完全不知,因我懒得去抹除痕迹,藏香阁历来营收我都会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