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王爷,三皇子殿下求见。”
我正在书房捣腾刚从藏香阁里拿回来的新鲜香料底子,就听见外间的门被敲响,传来下人的禀报声。
“知道了,先带他去东殿前厅等候片刻,叫厨房做些红豆饼桂花羹送过去,本王稍后便到。”
“是,奴才告退。”
燕州地处北方,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比较寒冷,所以燕州人大多都喜爱吃辣,口味极重。但我偏偏好吃甜食,为此专门从江南请了个厨子,日常厨房里总备着许多糕点。
前些年我在国子监当值,也会带些过去分食。宗明修正是那时,也喜好上了甜食,后来我去了东宫,与他无甚交集,但到底是个孩子,记挂着我这里做的正宗些,倒是隔三差五会偷偷跑到我府上吃糕点。
身上被香料底子弄的全是味儿,我皱着鼻子回到寝室换了身衣服。
来到前厅的时候,宗明修已经抱着青瓷小碗喝了半碗的桂花羹,一旁摆着的一碟红豆饼也吃了好几块,我见他腮上还沾着碎屑,不禁好笑。
“你这是饿了几顿?跑到你六叔府里讨饭来了?”我打趣道,走上前弯腰帮他把粘在腮上的糕点碎屑佛了去。
他扭头见是我,又咧着嘴,露着两颗兔子似的门牙朝我笑:“六叔怎的取笑我?若不是您府上的糕点这么香,子桓才不来呢!”
嘴上不依不饶,手却捏了一块糕点递到我面前,献宝似的说:“六叔,您这府上的厨子真真儿厉害,宫里都吃不上这么香甜软糯的红豆饼!前些日子太子哥哥不知道怎的,拦着我不让我来您这儿,子桓可想死这些好吃的了!”
我装作恼了的样子,在他头上轻敲一下,“子桓来本王府上只是记挂这些吃食?这有何难,本王这就把厨子送给你,保你随时都能吃到。”
“六叔,您怎么曲解我的意思!”他连忙辩驳起来,见我接过糕点,急匆匆起身打开桌上的檀木盒要取东西,我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看他虎头虎脑的样子,直发笑。
他拿了两个Jing美的铁盒,一个打开以后是晌午在藏香阁里看过的几支钗子,另一个盒子打开是颗颗剔透的红玛瑙手串。
“我可不白吃您府里的东西,您瞧这手串儿,多漂亮,衬您这样玉似的肤质,再适合不过了。”花言巧语,不过见他讨好的笑脸,我也跟着开心了几分。
这手串上的红玛瑙,色泽相近,雕工上乘,我估摸着应当是皇兄赏赐给他的。
“怎么,你父皇赏给你的东西,你转身就送给本王,不怕被你父皇知道了,不高兴?”我不收,心意算是领了,东西太贵重,放在我这里,被别人看见了,也怕生出其他事端来。
“六叔也太小看我了!”宗明修噘着嘴,老大不高兴,我笑,又吩咐门外候着的下人,让厨房再做几样新鲜糕点送过来。
“这是我前两日在父皇那里赢来的,父皇考我学问,我答得他满意,我瞧着这手串,就该六叔戴着才相衬。我跟父皇求了这手串,才不是父皇赏给我的呢!”
骄傲的表情,好似尾巴都翘上天了。
难得他一片心意,我从那垫着软帕的铁盒里取出那根手串,戴在左手,朝他晃了晃,问,“如何?”
“我早说过,六叔戴红玛瑙,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了!”
茶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我清瘦的面孔,我在笑,子桓也在笑。
“那就谢过三皇子殿下,本王无以为报,只好让厨房多做些糕点,让你捎带些回去,也让你母亲尝尝。”
我喝了口茶,捏起碟子里残余的红豆饼,小小吃了一口。
晚膳宗明修并没有在我府上用,他母亲玉嫔怕他贪玩,早早差了人来催他回去。毕竟祭祖庆典的日子愈加近了,恐怕也只有他,还能没心没肺地出来大吃大喝一气。
后厨做了许多宗明修未曾见过的新鲜糕点,我叫人包了不少,顺道也能让玉嫔嫂嫂尝尝。他临走还嘟嘟囔囔说着下回还要来吃的话,像是寻常人家走亲访友时,赖着不肯走的熊孩子。
“太子哥哥要是不回来就好了,我什么时候想来找六叔,都没人阻拦!”
这种话怎能说出口?若被人听了去,指不定要怎么扭曲歪解,大做文章。
“祸从口出,子桓,休要得意忘形。”我叮嘱他,到底是被宠着长大的,稍有些开心事儿,就忘了自己身份,什么浑话都敢讲了,这一点,倒跟他的太子哥哥很像。
“知道了,六叔教训的是。”宗明修自知说错,也不敢和我顶嘴,只左右看了看,见我俩身边站着的都是心腹之人,才松了口气,“多谢六叔提醒,子桓一定谨言慎行。”
“回去吧,祭祖大典上,六叔还等着看你大放光彩呢。”我摸了摸他的头,像在看自己的儿子一般。
宗明修走后,我又重新钻进了书房。方才的事给了我一点启发,右手捻着左手腕上的红玛瑙珠串,心下一计。
“王爷。”怀瑜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他下午被我遣去调查那根玉钗的事儿,估摸着这会儿是刚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