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孟知薇一时语塞,卡了一会儿后勉强道,“你作为我的好朋友,好歹和我同仇敌忾一下吧?有没有良心啊你?枉我平时对你这么好!全白费了!”
贺深没法抬头看她,依然垂着眸,无言以对。隔了一会儿,发现孟知薇没再说什么别的话,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
“出什么神?”他问。
啊?哦。孟知薇回过神来,将视线从他脸上收回来,忽然间显得有点不好意思,轻轻咳了咳,眨了眨眼,视线微微向旁边轻轻一飘。
“没怎么。”她清了清嗓子,小声嘀咕,“……就是发现你睫毛真的挺长的。”
贺深的心不断下沉,在卑劣的开心与清醒的悲观当中,强迫自己完整地直视面前的一切。他就住在孟家,看得清每一个候选者的全貌,将他们每一个人都牢牢记在了心底。
每一个人的条件都比他好,是他或许奋斗到下辈子也达不到的高度。
但他们有的开门见山,对财产的觊觎直接写在脸上,借着联姻吞并胧郁的心昭然若揭,甚至不屑于在孟启明面前稍稍掩饰;有的看起来人模狗样,盯着孟知薇从头看到脚,露出满意而志在必得的表情,轻浮得让人想吐。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看你。
可谁又在真正的看着你呢,薇薇。
只有他。
只该是他。
贺深在一个无眠的清晨,站在了孟启明的面前。
“给我一点时间。”他垂着眸,疲倦而压抑地说,几乎像是有千钧重担压在肩上,让他几乎直不起腰来。然而当他抬起眼来看向孟启明时,眼神又亮得惊人,让对方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薇薇不喜欢你安排的这些,给我一点时间,我去努力出人头地,给她最好的生活。”他重复了一遍,既像是对孟启明说,也像是在对着自己说话。他直视着对方的眼睛,目光平静而坚定。
“多久?”孟启明语气淡淡地问,“一辈子?那恐怕薇薇等不起。”
短暂的沉默,贺深用力地深呼吸,慢慢开口。
“五年。”他轻声说,“给我五年时间,不成功我不会再来打扰。”
“你要去做什么?”孟启明问他。
“去混娱乐圈。”贺深平静地说,显然这个答案经过了深思熟虑,“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有可能成功的方法,我的时间不多,自己的条件也不好,我想不出其他的可能,所以尽管这条路也难走得惊人,我也要去试试,不要我成功,要么我死在路上。”
孟启明对他的决心不置可否,他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只和他提了一个要求。
“走的时候不能让薇薇等你。”他说,“我女儿还年轻,她本来值得很多比你更好的选择。”
贺深拖着行李箱离开孟家的时候,里面只装了自己来时那一点少得可怜的东西,其余什么都没带走。孟知薇出来追他的时候扯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眼圈通红,一开口就落下泪来。
“你发什么疯啊?”她带着哭腔问他,“你才多大!逞什么强出去闯荡社会啊?!起码要先高中毕业吧?!你最近成绩不是直线上升呢吗?明明还有时间啊,你突然放弃问过我的意见吗?你对得起我这么长时间每天陪你补习的努力吗?你对得起自己吗?干嘛拿前程命运开玩笑啊?!你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你说出来,我改,我改还不行吗?你走什么啊?能走到哪里去啊?!”
贺深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果不能说让她等他的话,此刻似乎就什么也不必说了,说什么都是徒劳,只不过是给两个人都徒增烦恼。
于是他最终什么都没说,一个人拖着行李箱离开了孟家,去往看不清前路的远方。在他身后,孟知薇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声音里带着浓到化不开的痛苦和伤心。
“贺深!你有本事走了你就别回来!!我不是非要上赶着对你好!我不欠你的!你从一开始就看不上我是不是?后来伪装起来了,现在终于又装不住了?就那么讨厌我是吗?我求你留下都不管用?我没想害你!没人对不起你——我忍你一年多了!贺深,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那是他短暂的人生当中听过的最锋利的一段话,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数不清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她的声音都仿佛就回荡在耳边。他一个人用力地深深呼吸,平复着心悸与喘息的时候,总是会想,再等等,再等等,他在朝着出人头地的目标努力,他要争分夺秒地度过这五年,不能让自己有片刻丁点的后悔。
这样的坚定的决心帮他支撑过了籍籍无名的两年,作为一个龙套都算不上的小角色四处奔波,浮萍一样漂泊。让他在七百多个日夜的坚持之后,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等来了方舒雁的垂青,等来了属于他的伯乐,等来了第一部 担当主演的独立电影,等来了他荣耀星途的启幕。
在开始他声名鹊起,忙于参加工作的培训和活动,行程安排得满到睡觉都要挤时间时,他在争分夺秒的第四个年头时,他偶然看到了国外的一个街头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