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你这妹妹, 为了寻到你, 要求我们所有的加盟店都从了她主店的规矩,给所有叫寻峥的人免单。我本以为这名字并不多见,便从了她。真开起店来才知道原来上至八十老叟, 下至黄口小儿, 竟这么多叫寻峥的。如今可算是找到你,把那牌子去了, 我省得每日做慈善......”
寻峥没说话, 笑着摸了摸妹妹发顶。
摸得寻月棠还有些不好意思。
说话间行至裴府正堂, 裴建川正守着一方黄花梨茶台泡茶。
他年岁渐长, 年轻时驰骋沙场留下的旧伤越发上劲, 见裴栀这一二年里生意做得颇大, 索性将裴家大半产业交与了她手, 而后就是日日赋闲在家。
他如今与寻月棠也算相熟, 见她来,放下手中紫砂壶, 笑了笑:“月棠姑娘来了?”
“裴叔近来可好?”寻月棠上前行礼,奉上了个描金漆盒, “登州偶然寻到的。”
裴建川打开, 发现是根已成了人形的人参, 须子展开有拃长, 可不能是偶然寻得, 得是花了大价钱收的,但生意场就讲究这样的人情往来,他既有意提点寻月棠,自也不会推脱不收,道谢后令旁边人收好,给她和身后的寻峥倒了茶,先问:“小公子近来可好?”
裴建川之前是太上皇副将,自是知晓谢沣的身份,更习惯称呼其为“小公子”。
“他啊,好得很,”寻月棠笑笑,“就是营里不脱身,要不然该会与我同来。”
裴建川笑笑,又抬头,“这便是寻家哥哥罢?”
寻峥起身,对这个行伍老前辈行了一个军中之礼,“裴先生,久仰。”
“起身起身罢,”裴建川叫寻峥。
二人共同话题更多,不几句便聊了起来,裴栀一进屋就插不上话,现在索性拉着寻月棠去了自己院里,“走罢走罢,我爹爹老夫聊发少年狂,这会儿说得起劲,没准等下还要拉着人对弈,拉着人排沙盘呢。”
二人回了院里也还是说正经事,裴栀先是问为什么这一个月没有出新品,说店里老顾客都问呢。
“没有时间啊,”寻月棠托腮,“凉州那边出的是桑葚酒,我不是与你说了吗?”
“那我收到信,总得有时间酿出来啊,一来二去不就到下个月了。”
寻月棠托腮想了想,“也对,但是我这个月准备好了新品,要不要先试试?”
“行罢行罢,看在你找到哥哥高兴的份上,”裴栀拉着寻月棠起身,“但你下个月一定要按时给我新品的。”
“从宁州走后,我还要回郓州,若这几日能赶得及,我就将后头两个月的新品一道给你,若来不及......”寻月棠抱住裴栀,“那就只能来不及了。”
裴栀想起,寻月棠父母祭日大概就在后两个月,登时理解,“那我,就勉强接受罢。先去大厨房里做给我尝尝。”
“这个做起来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寻月棠下手之前,先从自己的随身携带的荷包里取出来了一对镀了银的花嘴。
裴栀认识这个东西,是配合油纸给酥油、面浆等物做造型之用,还是从裴家的打铁铺子里打的。
“好姐姐,你准备做什么呀?”裴栀顺手拿过寻月棠的贴身小荷包,从里头取了两颗糖珠来填到嘴里。
寻月棠有饥饱痨的小毛病,会随身带些糖果子以备不时之需,裴栀知道她这习惯,总爱拿她糖吃。
“蜜浮酥萘花。”寻月棠在打击黄牛ru,抬头看正在嚼糖的裴栀,“这糖好吃吗?”
“好吃好吃,”裴栀拿过荷包来看看,“你怎也不多准备些?”
荷包里的糖都是寻月棠自己做的,顺应时节,添上不同的水果汁子,今日这些是刺泡果味(1),吃着酸酸甜甜,让人口舌生津,里头应该还是加了牛ru,糖的酸甜味就更朦胧、更柔和,香味独特却诱人,明明是果子,却带着花香。
“姐姐你快将这刺泡果糖的方子交出来,我下个月就上这个。”
裴栀又拈了一块,见这糖上面上有粉粉白白花纹,勾勾缠缠、弯弯绕绕,知道是制作中并无章法可循,但瞧着却是好看,可惜用油纸包着掩去了美貌,她到时定做些琉璃盏盛着,铺在冰上,怎么着也给买个高价钱去。
瞧好了,也有了主意,裴栀将糖块儿放在大拇指上,食指一用力就弹了个老高,而后张口接住了,“姐姐看我这手绝活!”
寻月棠见她塞了满口的糖,笑着摇了摇头,“就这么好吃么?”
“是啊,”裴栀倚在她身边,“我小时候很喜欢吃刺泡果,喜欢它果子的香气,但是吃多了,酸倒了牙,太难受,从那后就很少吃了,姐姐你这糖留着了刺泡的味道,又不会倒牙,自然喜欢。”
“那我待会儿将方子给你,你自己安排人去做就是。”
裴府厨房有一整套打牛ru的工具,她俩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打出来了酥油,寻月棠拨起来看了看,觉得差不多,就撂到了冰水里,再捞出来就是一整个发着ru香的白色酥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