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神将瞧着,如何这样眼熟?
寻峥疑问未休,谢沣却已得到自己的答案,他放下茶盏起身,伸手往前,“寻总兵,借一步说话。”
这就让寻峥受宠若惊了,毕竟他尚未来得及说明真实来意,只说了代家师拜访啊。正琢磨着如何搭话时,谢沣先开了口,“寻总兵家中可是有一幺妹?”
寻峥愣了。
但也不至于失态,答道:“是,末将有一幺妹唤月棠,在郓州老家与我父母住在一处 。”
谢沣皱眉,将近两年的时间了,他为何对父母亡故之事丝毫不知?
“令尊令堂可还好?”
寻峥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谢将军是否过于平易近人了?
“末将惭愧,前些日子曾传家书,乡里人捎信说家父家母及小妹一切安好。”
说话间已到了谢沣自己的院子,他闻言点头,引人落座堂屋,挥手让伺候的人退下,还带上了门。
门一关上,屋子内各样的窸窣声音就格外清晰,更何况习武之人本就耳更聪、目更明。
寻峥能清楚听到内间里隐约传来女子的低声啜泣,他有些坐不住了: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还能碰上这样的贵人秘事?
紧接着,就听谢沣扬声冲内间道:“盘儿,擦擦泪,先出来一下。”
寻峥听闻,眼睛瞪得浑圆,不由侧头看向谢沣,一脸难以置信——
盘儿?
难不成是我小妹盘儿?!
第84章 舅兄
寻月棠说得是好听, 要在此地睡一觉,但如今哪儿还睡得着?
如今身为凡人,大约余生有涯, 她的目标也并不多,一曰助谢沣脱离前世之困, 二曰寻得哥哥。
仇是想寻仇的, 但这一笔糊涂账,她甚至都不知道仇家该是谁?
安乐侯么?如今坟头草大概都老高了。
贺峤么?三哥若能胜,他定当会败, 但国不可无主, 真杀了他,苦的还是平头百姓, 莫说自己看不下去, 三哥一心装着家国, 更不会允许这样事情发生。
还是去怪那个从头到尾一无所知的可怜人, 陆见瑶呢。
这些思虑盘桓在心里良久, 寻月棠不曾有过手刃仇人的奢望, 如今所求, 仅仅是找到兄长而已, 竟也这样困难么?
今日苦寻,像是远行客瀚海逢甘醴, 飞扑过去,又是手中一抔沙。
她听到自己一声又一声的长长叹息, 也觉察到一行又一行划过脸颊的泪。
正哭得投入, 突然听见谢沣在外面唤她, 让她擦擦泪, 让她出去。
她委屈得很, 觉得自己已然如此伤怀,三哥就不晓得怜惜则个,挪尊步行进来么?如何还非要自己出去。
她不乐意了。
“我不要出去,你进来。”
听见屋内传来的这声带着哭腔的撒娇后,寻峥与谢沣俱是一愣。
谢沣扶了扶额,而后起身,“有些惯坏了,我进去请她。”
寻峥此刻眼圈已经红了,纵然已有多年不见,但自己妹妹的声音还是识得,平日在军营不觉如何,这遭听到声音,方觉近乡情怯,几年的思念竟在这一息之间涌上了心头。
此刻虽不知妹妹受了什么委屈,但见着架势,该是被人宠爱着。
他心里遗憾了一瞬:未曾听闻定北王有正妃,那妹妹此刻该是妾室通房罢。好好的女儿,若自己早些成器,该为她择一门好亲事的。
但转念却是更大的疑团——妹妹该与父母在郓州,如何此刻现身在此?
“可是我棠儿?”寻峥扬声,“是哥哥。”
却说那厢,寻月棠看见谢沣入内,正乱七八糟地拿着帕子擦泪,一边在委屈,一边还在出气,正欲开口说上他两句,就听得外头有人叫“棠儿”。
是哥哥!
这下轮到寻月棠愣住,口中喃喃,似是在问谢沣,又像是在问自己,“外头,是我哥哥吗?”
刚问完,她就自己答了出来,“是我哥哥!”扔下这句话,她鞋都来不及穿,下床就往外跑。
谢沣无奈,躬身提上寻月棠床边一双绣鞋,紧跟着她笃笃的步伐出了门。
前后不过差了两步而已,他出门就瞧见寻月棠抱住寻峥大哭,扬着手不断在打哥哥,力度虽不大,却分毫不曾收着,口里说着念着的全是抱怨。
寻峥就杵在一边任她打骂,好声好气地哄着,“好妹妹先莫哭”,“先与哥哥讲讲这都是怎么回事”。
此时,谢沣方才知道,寻月棠在自己身边的发散的那些情绪,其实还是有所挽留——她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将最真实、最无顾忌的一面展示给情郎。
那些女儿家的任性的样子,是给家人看的。
纵是自己曾以兄长身份自居日久,自问也算体贴入微,但,总是不一样的。
前面所思所想都是自己真心话,但这并不影响他看不惯盘儿此刻在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