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四十多岁的儒雅男人对着马车行礼,面上带笑:“臣廖怀参见陛下。”
车厢内,傅元承低头看看怀里的女子,她正也抬头看他。
蔚茵知道廖怀的身份,是平西候,亦是傅元承的舅舅,手握重兵驻守西北。穆明詹当初说过,廖怀此人野心极大,对傅氏江山是一个威胁。
“想什么?”傅元承凑近她的耳边,笑着问,“想打朕这个舅舅的主意?”
蔚茵耳边发痒,别开眼睛。的确,刚才她真的这样想过。
“朕劝你死心,”傅元承揉揉她的头顶,“朕是坏人,他比朕还坏。”
蔚茵不语,现在的他干脆都不再装,露出了原本的凶戾。
“平西候有何事?”傅元承抬手挑开窗帘。
光线瞬间洒进来,蔚茵下意识趴下身去躲藏。男人轻笑声钻进耳中,带着她枕在他的腿上,指尖去揉她的耳下,用斗篷将她严实盖住。
廖怀往车里看了眼,面上不变:“是臣的平西军来一趟京城,想与京城将士切磋一番,正好碰上陛下出行。”
“好事,提高士气,扬我大恒军威。”傅元承颔首,并不点破这奇怪的理由,“平西候去办就是,朕当然会准。”
看似是平平和和的对话,内里总是夹杂着刀光剑影。
站在周围的将士隐约听了两句,也就更加信了传言。传言,新帝是靠着平西候才登上皇位,城外数万平西军就是证明。新帝根基不稳,自然受制。
廖怀弯腰谢恩,眉间一片清朗:“陛下出西城门去做何事?”
车内,傅元承面色冰冷,声音却是和缓:“舅父忘了,几日后就是春分,朕想去看看城外耕地。”
廖怀面上微一顿,连忙道:“是,届时陛下会去城郊做亲耕礼。”
春分时节,天子会亲架农田耕地,劭农劝稼、祈求年丰。
傅元承对于应付这些得心应手,毫无破绽。一时间,廖怀也有些疑惑,到底这位新帝能不能掌控住。
“对了,”傅元承看着廖怀,勾唇一笑,“舅父的故人,朕已经有点眉目。”
说完,他放下窗帘,没有漏过廖怀眼中狠意。想拿捏他,他也有办法回赠。
“不知死活!”傅元承笑了声,随后将趴在腿上的女子提了起来。
蔚茵抿着唇,随后从他手里出来,坐去一旁:“陛下让我回宅子吗?”
没有回宅子,她想着即便重新关回那冷清的地方,看来也不错。可她没有如愿,他把她带进了世上最深最高的墙内。
第三十二章 朕的话你没听进去?
“你说的可是真的?”廖太后看着下面站着的予德仕, 手里不由加了力气。
趴在腿上的那只猫受了惊,直接跳了下去。
“千真万确,”予德仕一脸笃定, 往前挪了两步又道, “人昨晚被带进了清莹宫。”
廖太后往对面看了眼,廖陌珠乖静的坐在那里, 一语不发, 见姑母看她, 就对人回以温柔一笑。
“陛下这样做实在不合礼数,”廖太后一拍小几, 护甲嗒的一声响, “查出那女子什么来历?”
新帝登基, 稳住朝堂的下一步自然就是立后。这个节骨眼儿上带回来一个女人,不免就想起之前傅元承养在别院的女子。只是后来探回来,他已经将女人处理掉,宅子里什么都没有。
那帮老臣最看重的就是新帝德行端正,这突然整出这一桩事, 下面怕不是要闹翻天?
予德仕摇摇头,为难的开口:“进不去,宫门都锁着。老奴瞧着,倒像是关着个囚犯。”
“锁着?”廖太后沉yin,对那个儿子的做法越发疑惑。
“太后,”始终不说话的廖陌珠开口, 站起来为廖太后添了盏新茶, “陛下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还是让他自己处理罢。他向来端方持重,行事稳妥。说不定正如予总管所讲, 是惩罚犯错的宫婢。”
廖太后面色一缓,扯出一个笑来:“也就你能帮着他说话。”
“陌珠说的是实话。”女子小声嗫嚅,脸颊浮出一抹红润。
廖太后也知道,即便她想管,傅元承也不会乐意她的插手。眼看廖怀那边几次提醒,让她帮新帝立后,她何尝不想。
如此再看看廖陌珠,廖太后又有些犹豫。虽与太上皇形同陌路,夫妻缘已尽,但这天下到底是傅家的,廖怀到底要做什么,她有些难以琢磨。
“放心,本宫知道的。”
天黑来以后,廖太后不知不觉走到了清莹宫外。果真如予德仕所言,大门紧闭,挂了一把锁。
把守的侍卫见到来人,恭敬上前作揖,说皇上下旨,此宫为禁地。
廖太后自然不会真的想进去,边走边想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越来越觉得奇怪。
身后予德仕安静的跟着,抱着她的那只肥猫。
她在想,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这个儿子渐渐变了,离她越来越远。以前,她对太子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