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年底越来越近,偶尔能听见墙外的鞭炮声。一墙之隔,宅子里却丝毫没有要过年的喜气。
上次傅元承走后,连着十几日没有再来。蔚茵想着一直装风寒迟早被人看出,也便只说脚不舒服,所幸,要带她离开的事好像也搁了下来。
“曾娘子可好?”她慢慢走着,沿着长长游廊。
碧芝陪在人身后:“听说前段日子也病了一场,人没事儿。”
蔚茵松了口气,心中知道这件事会被压下去,就像当初连翘的事情。种种看来,似乎都出自傅元承的手笔。而她,应当再也不会与曾娘子有所交集了吧。
“帮我送些东西过去,与她说我即将搬走。”如此,也算给曾娘子一个安心。
碧芝应下,又道:“今年终于要过去了,想不到年底又出了大事。”
蔚茵看她一眼,浅浅笑着:“哪儿那么多大事?”
“很大,”碧芝赶紧道,“圣上禅位,太子登基,天大的事儿呢。”
“那的确是。”蔚茵点头,看去前方。
圣上自入冬来身体越来越差,有一次晕倒在金銮殿,整整昏迷了四日,众臣焦虑不已,想着年底番邦各国来朝,各种祭典大事。最后可能是圣上心力不足,下旨禅位,太子登基为帝。为表尊重,太子并未改国号,而是将此事定于除夕夜,新旧年的交汇点。
不知不觉走到了书房外,蔚茵脚步一顿,看着两扇紧闭的门扇。
上次她当着傅元承的面假装喝下药,那日起,再没人给她送药。因此,她也就如原先时候般,没事的时候绣绣花,和碧芝一起逛逛园子,也会去狗房那边看看蒙獒。
一切都平平静静的,所以也就没人知道她的记忆在一点点的复苏,只等那些零散的拼凑完整。
“碧芝,我脚累了,想进去坐会儿。”蔚茵伸手去推书房的门。
碧芝犹豫不前,小声问:“公子的书房?”
蔚茵低头看看脚,叹了口气。
“不过娘子可以进罢,以前公子也是允许的。”碧芝又道,想着蔚茵脚踝未好,的确需要休息,“我去拿炭来,生个火。”
碧芝走了,蔚茵独自进了书房。
“茵娘。”她念着这个名字,站在书架前。
她记得,当初傅元承让她念过一封信,上面就有这个名字。她还记得,那封信后来放在书房中,如果没被傅元承带走,她想找出来看看。
想到这儿便不再犹豫,蔚茵在架上书册间翻找,那枚信封的皮上有一处红点,像血渍。
底下都没有,她便翘着脚,伸直手臂去摩挲上层的格子,手指好像碰到一处凸起,她脚腕一疼,指尖下意识抠了下。
“咔咔”。
突然而来的声响吓了蔚茵一条,连忙后退两步,本就是偷摸着做事,现在心里发虚。
很快,书架错出一条缝隙。
她走过去才发现是一条密道的入口,黑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她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个,也就突然明白,为什么宅子里会有书房,按理说傅元承大多时候在本家,这里留个书房实在没什么用处。
没再多想,蔚茵干脆走进去,踩上Yin冷的通道。冰冷的洞壁回响着她的脚步声,更为心中增加一份压抑。
她吹起火折子,借着这点光亮往前,直到眼前出现了一闪铁门。
蔚茵站住,不由想起了在侯府的地窖时,似乎也是这样的后铁门,所不同的是,眼前这扇门看起来更新,而且未上锁。
她用力将门推开,刺耳的铁器摩擦声在地道中回响,有线光亮从门缝透出来。
蔚茵稳住气息走了进去,果然里面是一间密室,墙壁上点了一盏油灯。
“是否如你所愿了?”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蔚茵下意识转身,随后看清了前方昏暗中的一处铁栏。正在她犹豫的时候,里面传来几声咳嗽,辨认出来是个男人。
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她朝铁栏走去。
“现在该称呼你什么?”男人又道,“陛下?”
蔚茵停步,离着铁链三步远,隐约看见了缩在角落中的人影。
好像是久未得到回应,那人影动了下,伴随着沉重的铁链声,干哑的嗓子难以置信的疑惑出声:“你是谁?”
一间密室已经够让蔚茵吃惊,如今这里面还关着一个人,所以是傅元承的所作所为?
“你是谁?”她问,“为何关在这儿?”
那人扶着墙往外探探身子,披着乱糟糟的头发:“我?大概叫冬至吧。关在这儿,是因为我不能出去。”
这叫冬至的男子蓬头垢面,根本看不出样貌,似乎是在这里关了很久,Jing神不是很好。
“我知道了,”冬至突然笑出声,抬手扫开面前乱发,眼睛打量着蔚茵,“阿莹,你叫阿莹,他怎么会让你进来?”
蔚茵明白人话中的他是指傅元承:“你方才叫谁陛下?”
“你不知?”冬至倚回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