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下着大雨,徐羡骋浑身shi透。
“孜特克——”他隔着围墙叫喊,叫了半天,无人回应,“孜特克……”徐羡骋跌坐在围墙外头的地上,浑身发颤,他低声呢喃着,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知何时,徐羡骋眼前站了个身影,他抬头望去,眼睛被雨水迷得睁不开。
“叔叔……”徐羡骋起身去抓孜特克,却只能抱住孜特克的腿。
“叔叔,看看我……”他的下巴靠在孜特克的腿上,低声道,“不要离开我……”
孜特克弯腰,蹲了下来,“……你起来,不要在这里淋雨。”
“叔叔扶我……我走不动……”
孜特克扶着他的手肘,徐羡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叔叔要去哪里?为什么这几天,都不见我?”
孜特克没有理他,低声道,“……赫祖哥哥和弟弟,前日已经处死,过不久她便会发配至牙子,当街贩卖。”
“叔叔这几日,是忙着要去救她么?”徐羡骋道,他的发丝散开,被雨水打shi,贴在面颊旁,“……怎么救?”
“叔叔……不会是要连夜……送走赫祖……”雨大,徐羡骋看不清孜特克的反应,他痛苦地吼了出来,五脏六腑都在滴血,“——那我怎么办?”徐羡骋浑身发起抖来,“若是叔叔遇到追兵,或者被人告发,该怎么办?”
孜特克道,“别在这里吵架,雨太大了。”
徐羡骋把住孜特克的肩膀,“叔叔,我问你?”他听见自己的牙关在打颤,“我若是不让你出城呢?”
没待孜特克回答,徐羡骋便听见有人在远处,喊着孜特克的名字。
“孜兄……怎么在这里淋雨呀?”那人走近了,好容易从雨帘中瞅见了徐羡骋,愣了一下,“你们怎么两个都在这里?快回去罢——”
陈届听了一会儿,才发觉他们在吵赫祖的事情。
“哎!这赫祖的事情,我正要和你说。”陈届道,“你快来帮我劝孜兄,他这般菩萨心肠,我一直在劝他,若是要把小姑娘放走,一是世子那里难逃其咎,二是一路凶险,未必比留在狄恰好。依我看,她对孜特克有意,若是把她娶回来,让她在庙堂立誓与母家断去联系,”陈届道,“这样,从了夫家,她不至于入了奴籍,也省去路上许多凶险,这不是很好么?”
徐羡骋闻言,浑身发起抖来,“孜特克,这是什么意思?”他又重复了一遍,浑身因为愤怒和羞恼而发抖,嘶声力竭,“孜特克,你心里有这么想过么?”
他看不清孜特克脸上的神情,心一阵阵地往下坠,愈发痛苦,浑身shi透,不由得打着颤。
“……你先回去吧。”孜特克道,“这儿解释不清。”
徐羡骋猛地扑上前,和孜特克一起滚倒在地上,两个人摔了几跤,徐羡骋觉得寒意沁入骨髓,“……这几天,我一直在等你,你说你要时间想清楚……”他怒极反笑,声音嘶哑,“孜特克……我就等来了这个结果?哈哈哈……”他怪异地笑了,声音嘶哑难听,“孜特克……你说,我值不值得?”
孜特克没说话,在雨中,他仿佛静止了似的,沉默得像一尊木雕。
“我累了,孜特克,”徐羡骋摇着头,他额上火辣辣地痛,嘴角皲裂,有血珠冒出,能尝到血味,又被雨珠冲刷,“我还不如门口的看家狗,狗儿还有主人去爱,而我什么都没有,”他低低道,“姓陆的也好,姓叶的也好,你明明都知道,我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却还是因此和我疏远……还有……”他喘着气,语气更为痛苦,“……那玛尔罕,我听见她的名字就要发疯,我永远争不过她,是么?”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恼你,恨你,我都心痛你,爱你。而你呢,孜特克,你的关爱怜悯都给了别人,连分我那么一点爱都不肯么?”
孜特克似乎很痛苦,胸膛起伏着,“不是的……”。
徐羡骋打断他的话,“我不要再等了,总是盼望着你从前说过,却做不到的话。这么多日子,我怕你说我嫉妒、不知事、幼稚,一直做低伏小,都忘了我本来是什么模样的了……”徐羡骋道,“我讨厌总是被你留下来,我讨厌忍让,我讨厌等你抉择,比行刑还难受……”
孜特克没有搭腔。
徐羡骋见状笑了,表情极为狰狞,“叔叔,你不爱我的话,便恨我吧,我不要你爱我了……你总是骗我……我不信了……”
孜特克还说了些什么,徐羡骋没心思听了,他混混噩噩地爬了起来,听见陈届和孜特克喊自己,他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去,只觉得浑身麻木。
“随便你想怎么救赫祖吧……反正……”徐羡骋浑身发着抖,“我会软禁你的,反正你出不了城……你就呆在宅内,哪儿也不许去。”
孜特克欲伸出的手顿住了。
徐羡骋喘着气,猛地醒来,他浑身大汗,摸了摸眼下,那儿有着泪痕——他梦见了五日前的事。
徐羡骋起身,发现身下压着睡前观看的密信,摸起来一看,署名是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