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羡骋感觉浑身都飘着,他分不清自己在何方,也分不清现在在何处。
他发现自己缩在小小的柜子里,浑身烧得发烫,手脚发软,头重脚轻,外头锁住了,他用肩膀小声地撞着木柜,又怕像上次一样挨那群男人的揍,他蜷缩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柜子外传来木床摇曳的嘎吱声,混杂着女人沙哑的痛呼和男人们的喘息声,伴随着折磨,女人时不时痛苦地求饶,却被男人们揪住头发,恶狠狠地撞向墙,咚咚地响。
女人求饶,却被折磨得更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待这仿佛无止境的酷刑结束,徐羡骋已经半昏厥了,他感觉女人从床上爬了下来,几次摔倒在地,肢体碰撞,发出沉重的闷哼声,生锈的锁被捅上许久,才被颤颤巍巍地打开。
“阿骋,”女人头脸皆是血,因为太瘦,眼眶深凹,陷下两个可怖的洞,几乎看不出原本娇美的容颜,尽管这样,她还是柔声安慰道,“我的儿,让娘看看烧得怎么样……”
徐羡骋扑进女人的怀里,抽噎出声,“娘……”
女人好半天没说话,她摸着徐羡骋的后背,哼着歌,但因为嗓子已经半哑,听起来像老鸦嘶鸣,难听得很。
女人低声道,“郎中待会儿就来了……我的儿,你要好好的……”她话音未落,便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徐羡骋抬眼望去,男人很高大,胖壮,脸因为常年累月的酗酒而变得松垮。
那姓陆的一脚踹了上来,女人惊呼一声,在地上滚了两圈,只见那男人伸手便是一拳,上来抢夺女人手里空瘪的钱袋。
“你不能拿这钱去赌,”女人嘶哑道,“这是阿骋看病用的……”
“那你就再去卖——”男人怒吼,“我在外也是为了家,不去赌,怎么养得起你这奄奄一息的病鬼儿子——”
徐羡骋猛地从梦里惊醒,喉咙里发出沉重的喘息,他的心狂跳,摸上自己的脸颊,发现那儿shi了一片。
“怎么了?”孜特克的声音传来,他被徐羡骋惊醒了,赤着上身,给一旁点上蜡烛,问道,“怎么哭了?”
徐羡骋流着眼泪,摇了摇头,“叔叔,抱抱我,”他把脸埋进孜特克怀里,“总有一日,”他咬着牙,“我要让那些姓陆的都奈何不了我,就算小的死了,我也要把那老狗挫骨扬灰——”
孜特克觉得很难过,徐羡骋不愿意说,他也不追问,“别哭了,你这是被梦魇蛊了,明日要吃点好的……”
徐羡骋缓了好久,待他平复呼吸,从孜特克的胸口抬起头来,见到卷发男人一脸关切的模样。
徐羡骋有些不好意思,他在孜特克面前,经常鼻子酸掉眼泪,他自己也不好意思,但又总控制不住,他知道孜特克爱他,便更喜欢露出软弱处让孜特克怜惜,像个孩子一般,但他心里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样,孜特克总会接纳他的。
徐羡骋抹了把眼泪,抬起头强笑道,“是呀,我最近总做噩梦,前些日子,又总梦见叔叔娶了别的姑娘,那姑娘一身兀人新娘的打扮,我惊讶极了,喊了几次叔叔,叔叔又不应我,和姑娘走了。”
孜特克一见徐羡骋胡说八道起来,就知道徐羡骋这小子好得差不多了,他只得道,“我们在这里,两个人好好的,上哪儿去找兀人姑娘去?你又胡思乱想了。”
徐羡骋笑嘻嘻道,眼波流转,“还好不是真的,不然呀,我可抢亲去了。”
孜特克叹了一口气,觉得徐羡骋此时鼻头红通通的,皮肤赛雪,眼角发红,尤为可爱,他亲了亲徐羡骋脸颊,又被小崽子饿狼一般地叼上了嘴,吻了许久。
第二日他们起了个大早,洗漱出门。
——李世子打了胜仗,带着军队修整,此番自然要宴请此次的将领,顺带着抚恤城内担惊受怕的百姓。
徐羡骋和孜特克在地上闷头吃,也没什么他们发言的份。
玛尔罕也出席了此次宴请,她打扮得很素,坐在女眷席里,怀里抱着李瑚,喂这孩子吃东西。
此番宴请,还捎上了那擒获的兀人小王子。
兀人小王子名为麦纡尔,今年年纪不大,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还是个ru臭未干毛孩,被擒获的时候直接哭了出来,审问的时候也是哭哭啼啼的一问三不知,几句不离我娘,让军官们很是头疼。
——李瓀吩咐了手下善待麦纡尔。
大王子李瓀和二王子李琚,都是有些祖上的亲缘的,不过一个离得近一些,一个离得远一些,这是其一,其二是李瓀欲拉拢在他和额尔齐玛中摇摆不定的兀人公主,对这麦纡尔多加优待,自然也是意料之中的。
麦纡尔显然吃得很屈辱,但确实饿着了,吃得狼吞虎咽的,又喝了点酒,脸色发红,便开始不胜酒力,但他酒品不错,也不发酒疯,就坐在那儿嘿嘿傻笑,李瓀看不下去,让人把他带下去休息。
李瓀的这一做法是让人放话出去,小王子麦纡尔得到了优待,敦促那兀人公主早日为了儿子与李瓀接洽,也好分化额尔齐玛的力量。
玛尔罕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