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峤起床的时候天已大亮,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房间静悄悄的,早已没了Alpha的踪迹。
第一反应是放松,紧接着是懊恼。
未做的标记,消退的情chao,以及床边垃圾桶里明显已经空了的抑制剂针管,已经说明,他这次发情期已经安全了。
没有标记,那这场就是露水情缘,怨不得谁。
失望之余,突然被床头放着的纸条夺去了注意力,遒劲又潦草的字印在上面“联系我”并附上了电话,落款是“雁初”,看起来有些仓促。
“江涵秋影雁初飞,雁初。”云峤比起电话更看重这个名字,昨晚上没听清楚的,现在倒是知道了。
云峤摩挲了一下纸面边缘,心想,还挺有缘。
雁初看起来走得很急,云峤揣上纸条,一边穿上Alpha准备的干净衣服,一边笑着想,这不还挺周到的嘛。
云峤在值夜班的人下班之后才偷摸往员工室拿到了自己叠得整整齐齐的八百三十二,脸可以不要,钱不行,接着他就向雁初发出了好友申请。
在这个社会,没有伴侣的omega就是饿狼的眼中钉,随时面临着被拆吃入腹的危险。
虽然是无奈之举,但是看上了雁初却一点不奇怪。
在紧要关头,他选择了雁初。不仅是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即便有别人,他可能,还是会选择勾引雁初。
原因当然不是雁初看起来就是好人,相反,她的气质冷漠,像是公司的最不近人情的高管,而是他天生就认为女人会比男人容易心软,并且,即便一定要豁出去,也要找个看得下去的人,其他不知道 ,但是单从视觉效果,雁初就长得不错,非常不错。
剪裁Jing良的驼色大衣,看起来敏捷又不细弱的骨架,肌rou把衣服撑地挺括起来,浑身都散发着豹子一般都野性魅力。冷漠地看着手机的女Alpha,不像是有伴儿的人,于云峤来说,无疑是上上选。
云峤二十五岁,一般omega在这个年纪已经儿女双全,为丈夫洗手作羹汤了。
他却还是一事无成,拖着并不完全年轻的身体,讨生活。
如果能选择的话,他觉得独自过活就很好了。
残酷的现实是,他们omega大多不能担任高级职务,聘用单位也是各种白眼。云峤想不明白,明明都是从omega肚子里出来的,人们对omega却从来不留情面。
不是每个omega都能出生在能庇佑并且不看轻omega的家庭,家世好的可能会被许配给好点人家。更多的是无依无靠的omega。
就像他一样,自己省吃俭用拿政府补贴交学费终于得到了高中学历,他只是想读一个大学,即便他分数不错,一朝分化之后,心仪的国立大学斩钉截铁把他拒之门外。
他哭,他郁闷,他待在自己的小破屋子里面饿了几天,想明白了自己的出路。
路是死的,人是活的,干最累的活,得最少的工资,见识各种人情冷暖,浑浑噩噩过了几年。
终于在老板在饭店后厨背着老板娘对他动手动脚被老板娘发现了,他少了收入,他买不起昂贵的抑制剂,即便是劣质的,他手头也紧。
在那之后的发情期他崩溃了,拨通了一个富二代给他留的电话号码。
他不齿,他也不爱,但这是他能选择的人里勉强看起来顺眼的一个。
跟了富二代两年,因为富二代是beta,使人受孕的几率很低,所以他偷偷摸摸不带套的时候,云峤也随他去了,他是这样得过且过的摆烂心态,所以怀孕来的时候最大的心情是无感。
他想,如果富二代娶他,他也认了,怎么活不是活呢。
可惜他没那么好运,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迎来了人生的又一记重锤——被自称是beta老婆娘家人的大汉围住殴打,直到腿根见血,染红了裤管,他们才慌不择路地准备跑路。
散开的时候,发现富二代和一个女人看着他,不屑又高高在上。
流产了,没用的梦也破了,云峤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也许早就预料到有这么一天,太多的细节他有意无意忽视,他不过是咎由自取。
他没再见过富二代,搬离了富二代租的公寓,回到了从前自己住的小破屋子。
他怨恨自己是一个穷得叮当响的omega,离了别人就活不下去。
富二代最大方的举动不过是给他几支抑制剂应急,更多的时候他更想看云峤对他摇尾乞怜。
云峤在开始这段关系之后曾在夜巴黎工作,仅仅是因为这里招聘omega,但只是在大厅工作两天就差点被猥亵侵犯。
云峤不得不放弃自力更生,顺从富二代就在公寓里等着他,讨好他的想法。
刚流产的那几天,身体很虚弱,在病床上躺了两天,还是决定出院。
他从来没什么钱,没有得到,也很难失去。
纵使他不在意孩子,但是身体里那种抽离感,让他不由自主地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