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的手也挣不开。
但商柔还是松开手,退後几步,静静地守在陆萱的身边。
那已经是陆萱的最後一役,自己能做的就是尊重他的选择。
闻萧伶还没有擦净脸上的血迹就缓缓地向陆萱走去。他的黑色厚底长靴一下下踏过已成废墟的战场,鞋跟格啦格啦地踩碎颓垣败瓦,双手则分别握着长刀和湛卢,他甚至刻意地拖行兵器,任由利刃划过凹凸不平的地面,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愈发使人毛骨悚然。
他的步伐冷静从容,带着胜利者独有的骄傲。晨曦在他的身前投下长长的Yin影,隐约可见他的眼神带着异样的愉悦。
闻萧伶总算来到陆萱面前,他同样没有看商柔一眼,只是用力地把长刀插在一旁,长刀竟入地半丈。
他的食指轻轻地挑起陆萱的下巴,一手横着湛卢架在他的颈边,喉结上下滚动着,墨眸里燃烧的都是胜利的快感。
闻萧伶舔了舔唇角,兴奋地笑道:「你输了。」
「陆某技不如人,要杀要剐,任凭闻萧大人处置。」陆萱仰头冷然直视着闻萧伶那含笑的眉眼。
陆萱虽是头发散乱,可是脸容轮廓棱角分明,长眉上挑,眸若点漆,双唇染了血更是愈发凄艳。虽然他是败者,却还是锋利得如同一柄刚刚出鞘的剑。
他淡淡地说道:「但是,士可杀不可辱。」
「士是形容君子的,陆大人多次背信弃义,竟然还胆敢自称君子?」闻萧伶嗤然一笑,他轻蔑地捏着陆萱的下巴,高高在上地俯视着这个总算败在他手下的男人,一字字地说道:「那麽多年了,陆萱你抚心自问,你从来没有对那把龙椅有过任何野心吗?你真的只是为了保护陆家而战吗!」
陆萱打了个哆嗦,他脸色惨白,一言不发。
「当了婊/子又要立牌坊。」闻萧伶的瞳孔深处一片黑暗,明显已经动了杀机。
陆萱的神态却已经回复正常,丝毫不为所动。
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闻萧伶突然松开手,他飞快地封了陆萱的全身大xue,再退後几步,略略抬头望向商柔,墨眸里笑意盎然。
晨曦晒落在闻萧伶那Jing致秀丽的绝色容颜上,那朵墨梅如同落在初雪上般诡异凄美。虽是极美,却又有一种魅惑的邪气。
闻萧伶轻轻偏头,挑眉微笑道:「宠妃,希望你有想念我,毕竟能上我闻萧伶的床都不是庸脂俗粉,凭你这等姿色可以上我的床可说是荣幸了。」
他毫不客气地在数千人面前提起商柔被他几次调教玩弄的往事,商柔却只是面沉如水地看着他。
「本来我应该将你就地格杀的,但陛下毕竟念着你侍候他多年,所以他愿意给你一次机会。」闻萧伶随手丢出湛卢,他丢剑的力道不大,商柔也不想陆萱的爱剑被丢弃在地上,便握着了剑柄。
湛卢剑身轻盈,虽然饮血无数,却依然澄澈得如同一泓秋水,清晰地倒映着商柔的脸容,使他光是握着这把剑就心里发寒。
然而完好的剑身却已经出现一个永难弥补的缺口。
正如陆萱的命运,已是回天乏术。
闻萧伶愉快地笑着道:「你若为陛下斩杀企图弑君夺位的陆萱,陛下愿意让你带罪立功,既往不咎。」
商柔震惊地抬头看着闻萧伶,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周遭刺眼的光芒中,只看见闻萧伶眼角的暴戾Yin騺愈发张狂,他美艳邪异得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商柔毫不犹豫地弯身想要放下湛卢。
正当商柔弯身时,闻萧伶却嫣然笑道:「商柔,你看看你的身後。」
说着,闻萧伶抬起修长的手指往後方一指。商柔回头,只看见长巷一侧的房门被打开,几个侍卫带着头发蓬乱,满脸青肿的方代月走出来。
商柔错愕地站在原地。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犹自沾着陆萱体温的剑柄,合上眼睛,痛苦地说道:「方代月,我还是……害了你。」
方代月虽然狼狈不堪,颈上还被架着一柄长刀,却还是温柔地说道:「商柔,很抱歉,我……竟然让你为难了。」
陆萱冷笑道:「拿个无辜的人作胁,倒像是闻萧伶你的作风。」
闻萧伶侧头看了方代月一眼,轻笑道:「方代月一点儿都不无辜,他可是商柔的情夫,陛下一直没有追究他与妃嫔通jian的死罪,可不代表陛下饶恕他了。」
商柔的喉头彷佛塞着什麽,他回头恨恨地看着闻萧伶。
「你可别恨我,把他带来也不是我的主意。」闻萧伶耸耸肩膀,他缓缓地向方代月走去。
商柔猛地跳起来,拿着长剑就往闻萧伶刺去。
闻萧伶转身,一手抓着商柔的手腕,他的五指使劲,痛得商柔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碎裂了。
「不自量力。」闻萧伶嗤笑一声,他用力一甩,商柔的湛卢脱手飞出,整个人也被重重地甩到墙上,发出啪的一声,如同死人般软软地倒下来。
坚硬的墙壁上已经出现一道道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