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她的神志清醒,每天能够被人喂着喝下两碗米粥,而且总是显现出短时间内仍然不会死的脉象。
所以每天晚上的烙烫折磨仍然在继续。
女人胸脯上的皮肤因为很多次的烧灼变得枯干皲裂,它们蓬松空洞地从她的身体表面剥离开来,而且肯定也不再是晶莹的素白颜色了。
当那些烧红的烙铁再一次按捺在皮下浸润着浓血的赤裸肌肉上的时候,她会体验到什么样的新鲜感觉只有天和她自己才能知道。
所以等到那天有人试过了脉搏,前来报告说这个胡奴这一次也许真的就要断气的时候,弄玉阁里分管供水事务的官员也许都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在那些荒野远方的采玉工场,因为生病没有力气再去走河的采玉女人也是一样。
她们都会在苦刑折磨中捱过一些苟延残喘的日子,不过她们最后都应该是死在河水边的祭玉台上的。
临死的女人会在傍晚时候被搬运到河边,被钉穿手脚仰天的躺在祭台的平板上面,而后她会被剖开肚子。
正在那时候列队下河的,整个奴场里的每一个采玉奴隶会被要求依次的踩进她的肚子。
实际上按照某些在奴场中流传的说法,赤足践踏过人血的人会在踩玉的时候遇到好运,女血和碧玉的秘密关
系似乎是一支在安西的暗世界里,总是被一些没有面目的人声若有若无地吟唱着的歌谣。
那个女人在她肚子表面的皮肤被简单轻快地分割成两半的时候应该还活着,但是她体腔里的各种器官,会在许多零乱的脚趾头和脚跟,脚掌的挤压和搅动底下变乱变瘪,并且在破碎的时候流泄出许多颜色的水,她的肚肠会和那些脚踝上拖带的粗铁镣链纠缠在一起,被拖出到身体之外很远的地方去。
按照印度王子后来的回忆,他所见到的那个氏族妇女领袖奴隶也是在她还活着的时候被送回到了夜晚的河边。
那时她已经被人从固定住身体的木头方框里拆解了出来,女人手脚上的钉眼应该已经被撕裂出了很大的缝隙,可以容易地穿进绳子,她会被那些穿通过四肢伤口的绳索捆缚到水车轮盘的边缘上去。
按照官方的工作时间表,弄玉阁外的水车入夜以后停止运转,但是在需要杀人的时候会是一个例外。
弄玉阁是一处安西政府的官方机构,官员们在这里办理公事,也在这里接来送往,言欢待客,在白天,这里的阳光与河流是平和静谧的,带有商务的殷勤和夸耀,以及一些通过有意的设计,经由赤裸的奴隶女人们所带来的轻靡浅纵的气氛,但是它在夜里的某些时候短暂地脱离了这样的运转轨道。
王子觉得在那样的时刻也许又可以听见某种悄悄的吟唱。
如果那一夜要杀人。
那天的太阳下山以后,全体奴隶女人没有被领回到阁楼下的地室里去。
在当晚的牺牲者被依照从手到足的顺序,逐步地系挂到水车上去的时候,她们始终跪立在巨型轮盘的许多支推杆后边,那里是她们在推动水车旋转的时候一直留驻的位置,现在她们要开始推动水车旋转。
被系留在水车轮盘上的女人在旋转过一个高达两层楼台的圆圈以后,她在沉没到水面以下之前还是完整的。
水车的时间,是被所有围绕在转盘周围的奴隶女人们重重迭迭迈动的赤足,逶迤拖行的脚镣,还有倾力伸展向前的光膀赤臂所厘分和确定,在一个确定的时间之后,从另一侧穿破水面重新升上空中的女人是支离破碎的,她的身体已经被特别地设置成一个挺出到水车轮盘以外足够远的地方,如果不够挺,会在她的背嵴后边塞垫进去一些木料。
她的胸脯和肚子反曲而形成的凸翘耸立的半圆弧线,就像是一座建造在天上的拱桥一样,而这一道弧线比水车下的河底更深。
踏玉河底的绝大多数地方是由圆滑的鹅卵石头和泥沙淤积而成,但是在弄玉阁前的水车底下应该有些不同。
当年建造弄玉阁的时候有些破碎的石材废料被倾倒在了沿岸的地方,在那底下应该堆积着边角尖锐的石渣,甚至有传说认为河底下还被有意地埋设了竖立的铁钉。
当然这些事物都会比一个女人胸腹上的血肉更硬。
女人在水天之间经过几次旷大高远的轮回之后,她保留了自己因为挺胸而不得不强直后仰的头颅,和反背着牵向身后的四条肢体,她当然已经没有了乳房,她的胸廓和肚子是被割裂的和开放的,她在巨轮与河床下的尖利石块之间遭受着割裂,挤压和消磨,逐渐地变成了仅仅凭借人的头脸,背嵴,还有完整的屁股和四肢彼此相连而组成的,被竖向分剖开了的半个女人。
在她的前与后。
和半个女人一起凌空旋转的重重水斗每一次都盛满了在夜中看起来黑暗的水,如果那里面漂进了血和其他的杂物,它们也很不容易被分辨出来。
旋转的水车和它每一次普通的转动一样,将河水倾注进入到岸边设置的贮水池里,潺潺的水声从那里一路响去了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