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大哥。」
「如玉人家又没犯错,你单方面凭什么解约?」
「这得要双方家长和长老出面解决,你乱来。」
「不能为了一个幽兰把婚约取消。」
众弟妹纷纷发言反对,如枪炮般轰击高森。这真是青天霹雳,尤其对颜如玉
而言,但她由始至终未抬起头来,无人能从她的表情上探知她的内心里。
「我这个局外人可不可以说句话?」做主人的罗和平现在才开口:「如玉的
身体已经属于你,这是众人皆知之事,不瞒大家说,高云和我也发生了关系;她
属于我,我们彼此相爱,所以我对她有责任,非她莫娶。这样看来,你高森对如
玉也有责任,解除婚约就是不负责。」
「同学。」高森叹了口气回道:「过去我反对你和我妹妹交往,经过件事情
后,我才体会到真正的爱情;我知道你们真心相爱,我把她交给你照顾,祝福你
们。」
「别转移话题,那你对如玉怎么交代?」高静道。
「现在我不能否认,我爱阿兰,胜过爱她。」高森冷静地分析道:「如果我
跟阿兰没有一个结果,贸然娶了如玉,对如玉也是不公平的,你说婚后她会幸福
吗?」
「都是阿兰那贱女人惹的祸。」高静不平地道:「从前我不赞成你们交往,
是因为我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今天爱这个、明天跟那个约会,根本是水性
杨花,没想到你直到现在还相信她那一套,我不信她在台北没男人。」
最后这一点,她倒是猜对了。高静从未出嫁时就恨那阿兰了,只是她不便于
散齿的。
那时,她现在的老公才从士官学校毕业,每每穿着军服英姿焕发的返乡,却
总泡在阿兰工作的那家冰果店里,帮她端盘洗碗的,看在高静眼中极不是滋味,
从此将这女人视为眼中钉,只要是她身边的男人,不论有无血亲,她一个也别想
碰。这是她暗自发下的誓言,眼看已经成功了,偏偏她的亲大哥不争气,最后关
头仍要往里跳,怎能不吐血?
「她是什么样的女人,我最清楚。」高森笑着说:「我必须和她见一面,把
事情弄个明白,做一个解决,不管有没有结果,总要做一个解决。」
「那也不用解除婚约呀!」高云道。
「是啊!」和平也唱和道:「等你回来再谈嘛!」
「随他去吧!」说话的人竟是如玉,吓了大伙一跳。
但见她抬起了头,眼角闪闪烁烁地,一直看着高森;沙沙哑哑地道:「我有
错,错在不该爱上你;但我这个人很傻,要错就错到底,不会回头。你尽管去,
我只求你记住我曾对你说的那句话,在伊拉桥畔说过的那句话。」
她走了,步履摇摇晃晃的。
2
高森也出发了。
在出发前,他特地回雾台村向巴太郎告别,告知他要找寻凶嫌的原因,巴太
郎极为感激,要致送他旅费,却被拒绝了;此外,他并未去他未来的岳父母家辞
行,主要是他无言以对。虽然他想退婚,但毕竟未正式提出,因为牵涉太广,甚
至可能使父母在当地难以立足,岂不太不孝了?因此他接受了罗和平的建议:事
缓则圆,一切都等到南返后再说。
当然,他还找了上回透露出阿兰在台北讯息的那位李兄长,向他要了他弟弟
的住址,便打算以他家为中心点,搜寻他的两个目标。
要找出拥有那把凶刀的通仔,真如他弟弟高豹所言,是海底捞针吗?事实不
然,他拥有的是报社的背景,在北上前主任便为他和总社通过电话,要求支援;
总社答应指派一位跑社会新闻的何姓记者协助他,提供必要的讯息。
跑社会新闻的,多半熟悉黑白两道,高森便不再忧虑了,一到台北,便欢欢
喜喜地接受了同乡李兄弟的招待。
原住民很重同乡情谊,皆因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伤所致;尚且沦落天涯
皆属异类,受到的歧视、不平待遇多得不可数?他们可不学汉人「老乡碰老乡、
两眼泪汪汪」那样,生性开朗的他们,乃是将眼泪化为水酒,将悲伤融入歌曲,
酣酒而高歌,不枉此生。
「我在医院遇到马来幽默。」席间,李兄弟向他述说那次的巧遇:「那天我
小孩发烧,一大早我就赶到医院去挂急诊,看完病正要离开才看见马来幽默。」
「他到医院做什么?」高森问。
「她带一个男人去看病,头上缠着很多纱布,好像受伤不轻。」
他没有言语,